我敛了目,淡淡地道:“过来看。” 他几步走到跟前,空间静谧的只闻两人的呼吸声,好久之后才听他一声悲凉而笑:“以为至少你会等到船靠岸回到内陆时,那至少还能有一月时间。却原来,船行的第一日,你就等不及了。”他蓦然低头,我清楚看到有什么飞落在画纸上,将那轮明月四周的黑给化开。 盯着那处失神,最终狠了心抬指指某处:“你不是要让我明天画你吗?也过凌晨已是明天,我答应的事做到了。这么大的空白留着,就是为了给你画这只囚笼。徐江伦,你身上背负无数条人命,又私造假文物走私国外,还有别的罪我也不一一陈述了。我,夏竹,青竹县派出所干员,今天将抓捕你归案,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再顽抗?” 话落时,我已用枪管抵住了他的肚腹,一把警枪。 徐江伦的目光沉沉盯着我的手,他干涩地问:“他们什么时候给你枪的?” 我答:“枪是你给的。”他眸中闪过疑色,转而就落向了我身旁的工具箱,心中暗叹了口气,这心思流转当真是敏锐之极。也不欲隐瞒,直接将工具箱提起到桌上,轻按弹簧,先跳出第一层,满满都是画笔与刻刀等工具,再找某处小机关,又弹出来一层,而在箱子底部有一个隐秘的防水袋。我的警枪,就藏于那里面,是他徐江伦亲手拿给我的。 当我“闲来无聊”翻到这把枪时,身体里有些死去了的细胞就开始复活了。 第296章 终于,你为我流泪了 徐江伦突然笑了:“夏竹,我赌你不会开枪。” 我也笑,“你错了,以前的夏竹或许不会开,也不敢开;但现在的夏竹,一定会开。”枪上膛,只需扳机勾下,子弹就出闸了。我没有妄言,这一次,会真的开枪。 “那开枪吧,比起他们,我宁可死在你手上。”徐江伦一字一句道。 抬起头凝定他,“你只要束手就擒……”我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夏竹,别傻了。就如你刚才罗列的那些罪名,逮捕后我也是被叛死刑,到时一样是吃一颗枪子。”他握住我持枪的手,并将它往上移,直到他弯了腰顶在自己的脑门上,“同样也会是射在这里。” 我禁不住手微颤,有说不出的难过从心底涌出。从椅子里起身,与他平视的角度,眼眶刺疼,“你明知道的,为什么还……”这场戏我以为是自己的独角戏,可到这刻才发现原来他在陪我一起演戏。他说:“也不是确定,在抱你回来时我就想:要守着你。这段时日我也常常试探你,就比如老头子与老李那趟是我一早安排的,否则借老李十个胆子也不敢,说实话夏竹,你真的几乎就瞒过我了。” 我眼角抽搐了下,“是李成军跟你汇报我提到了……离岛?” “这是其一。当时我只愿相信那是你潜意识里留下的记忆,真正让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你为我编织的是你看雪狼的眼神。” 我怔住,直觉而询:“眼神?” 他凄凉而笑,“你一定没有发觉自己在看雪狼的眼中是藏也藏不住的悲伤,你在它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是吗?”我心头一震,无言以对,因为他说中了我当时的心思。而我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笑容挂在嘴角。 “那头狼也认得你气息,有那么一瞬它看你的眼神里有希翼,但最后归为平寂。” 我越加难过了,酸楚在鼻间,使我说话的声音嗡嗡的:“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开船启程?为什么不直接抓了我囚禁我?”他的眼中漾出温柔:“从你身上,我学到了牺牲与成全。”门前突有人影闪过,一声清脆的机械声响,我本能地一慑缩,那是扣动扳机的声音。 原本站在侧旁的徐江伦身形掠动,在我反应过来时,他的人已重重跌在我的桌面,翻飞了画纸与画笔。月光比之前还要明亮皎洁,将舱内照得亮如白昼,也清晰可见我的画纸上染开了一朵鲜红的花,而我持枪的手还停留在空中。 “首领!”一道带着萧杀的身影掠冲而进,俯身蹲在徐江伦跟前。我也看清了对方的脸,是谢锐。他满脸戾气与凶狠,已然彻底被心理术掌控。刚才那一枪他本射得是我,却被徐江伦给挡了去。今晚徐江伦穿得是一件白衬衫,胸口那盛开的花朵特别刺目。 谢锐厉眼抬起,从齿缝中迸出:“是你!”杀意显著,眼看他抬起了枪,我却僵持着没动。面对徐江伦我敢说会真的开枪,可是谢锐……他是d组成员,是高城的同伴,此刻他只是受徐江伦下了心理暗示而变得杀戮不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