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半小时后审讯室门被外面推开,高城神色若定地走进来。他身后并无刑警阻拦,径直走到我身前,俯眸看了我几秒后道:“真没用,又被那面瘫张给欺负了。” ……张继知道高城给他起了个这么个外号吗?面瘫张!不过仔细想觉得还是贴切的。自打第一次照面起,我就看他一直是冷言肃色,面对嫌疑人时更冷酷无情。 我仰着头问:“事情如何了?” 他左右看了下,又低凝了我的椅子,最后两手一撑,双脚腾空,竟往桌上一坐。我在旁看了只挑了下眉,并未少见多怪,本来他行事就不按常理来。 等他安定后,我用询疑的眼神看着他。但他却并不开口,只是似笑非笑地兀自想着什么。我蹙起眉,有些急躁,事不关己可高高挂起,现在烧到自家门口,我再次被当成嫌疑人坐在审讯室,更主要的是……死的那个人是小童。 所以迟迟不见高城开口时,我忍不住再次询问:“关于小童的死,到底情形如何了?” 他转眸看向我,不答反问:“你先说说对这事的看法。” 知道他的习惯,总喜欢听完我的判断后再做反驳或者补充,但同时也表示他有心想谈了。所以我略一沉吟就开口:“起初我看到小童的……尸体时,”我顿了顿,脑中难免回想起那画面,就觉心头钝痛,沉定了下再继续:“从那刀口划过的痕迹以及白纱血染潋滟如画判断,觉得是自杀。因为只有是她本人划下的刀口,才会像作一幅画般追求完美,甚至我可以肯定小童在临死前那刻,她将白纱裙当成画纸,将血作画笔,临摹最后一幅画。”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小童对画的追求达到了一种疯狂的境界,就连死亡也能诠释为画。 高城问:“那后来呢?你又改观了?” 我摇头,“不,并没有改变观点。只是我想不通一件事:画廊一共三把裁纸刀,一把是我用,一把小童用,还有一把公用不作为画作工具。我们在对画画的追求上,就像弹乐器的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或者琴,而作画的工具一定是单独而唯一的,类似某种精神洁癖。所以假如小童自杀割腕,要在最后临摹一幅画时,她一定是用她自己的裁纸刀,可偏偏用得是我的。这是极大的不合理之处,想不通小童为什么会如此做?” “有无可能她认错了裁纸刀?” “不可能!我们的裁纸刀分放在不同位置,各有作画的工具箱,而且买来时为区分开裁纸刀上的贴纸特意做了记号。我的刀上贴纸是最宽的,其次是那把公用刀具,小童的最窄。” 高城笑了:“既然是以贴纸为区分,那么就可以人为将记号调换。假如你是以此为评断,证词有等于无,说些有意义的论证吧。” 我敛眉想了下,“从刀刃的切口可辨认。我与小童下刀裁纸的手法不一致,刃口会有浅微痕迹。只要让我细看过,一定能辨得出来。” 高城突然抬头,扬声道:“听到没?把证物拿过来。”我有些呆怔地循着他视线去看,这才发现在顶角处有一个监控探头。视线恍然回到高城脸上,几秒过后我顿悟过来,“你是来审我的?”看到他走进来,总想是事情解决了,我也脱了嫌疑,可没想到他面对我的身份竟是与张继一般,我依然是嫌疑人,而他是审判官。 高城低敛的眸定视着我,淡淡道:“由我审比被别人审要好,相信我。” 我是相信他,可是……“在小童死亡的时间,我们不是在凤凰山吗?你不就是我时间证人?为什么还要审问我这些?” “我与你的关系被列为互不能成对方时间证人,除非有第三个证人在场。” 从他的眼神中我得到领悟,原本别说第三证人就是第四证人都有,但落景寒与曲心画两人出现在山头的目的是不能为外道的。扯出来的话,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很快三把裁纸刀分装在三个塑胶袋里,由徐江伦送了进来。高城一声低令:“出去把门关上。”徐江伦只得将证物放在桌上,等走到门边时他又回头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嘴唇蠕动没出声,但我读出他意思来,不由浅笑。 别怕,没事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