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郎啊!”沈老头昏昏沉沉中好似听到了三儿的声音,不由得悲从中来,想起了他死在西北的三儿。 “爹!三郎不孝,回来看您了!”沈三郎跪倒在地,扶着暮气沉沉的老父,早已是泪流满面。 三郎?沈老头回过神来,颤抖着手,扯着袖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定睛一看,可不就是他那三郎孩儿么,嘴唇抖了抖,哽咽着说道:“儿啊,你回来了?” 眼泪又模糊了眼睛,沈老头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三郎孩儿,恰在这时,天上被云彩遮住的太阳露出脸来,一道明晃晃的阳光恰恰照在沈三郎带着盔甲的脸上,银色的头盔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沈老头泪眼朦胧中,仿佛看见他的三儿被那阳光晒化了一般,忙一个闪身,挡住了照在儿子身上的阳光,往墙根背阴处推他,嘴里哆嗦着念叨着:“儿啊,快么,往墙根儿躲,这将晌午的日头毒,躲着些,爹,这就回去给你拿伞……” 说着沈老头摇摇晃晃的就往院子跑去,本来想喊孩他娘送把伞来,猛然想到,儿子们都在屋里呢,正当年的汉子们,阳气重,可别吓坏了他的三儿。 屋里众人正忙着数银子呢,哪里顾得上去而复返的沈老头,伞呢?伞放哪了? 沈老头在院子里转了半圈,其实家里哪有伞,雨大的时候披个草蓑子,雨小的时候直接淋着,整个下元村里就没见谁家买过伞。 不对,沈老头恍惚中,眼前一亮,三儿媳妇有把油纸伞,对,三儿媳妇有。 沈含章沈三郎有些疑惑地站在大门口,不大敢进去,爹跑去给他拿伞,莫不是他这般远处归来之人要打着伞回家才好? 身为武将,半生杀人无数的沈含章本是不信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可死了都能再活过来,可由不得他不信。 唉,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依着父亲,倒也无妨,只是这腹中饥渴难耐,打马奔驰二百多里,急着回家也没顾得上吃饭歇息,这一路走来,累倒也不累,只是嗓子干的能冒出烟来,一会打着伞进去,吃的暂且不提,水却是要先灌一瓢才好。 不一会,沈老头从昔日三儿媳妇的屋子里翻出一把破了洞的油纸伞出来,一看儿子正晒在太阳底下,顿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三步两步就跑了过来,撑起伞给儿子遮在头顶上、 破了洞的油纸伞下,沈老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儿子的身上,还好,还好,没有晒着哪,儿子还全乎着呢。 “爹,咱打着伞能回了吧?”沈三郎急着回去,却也想依着规矩,别气着父亲。 “能,能,能,咱回去,儿啊,跟爹回去。三郎儿啊,跟爹回家了……!”沈老头牵着儿子的手,嘴里念叨着,就往回走。 沈含章不明就里地跟在父亲身边,头上的油纸伞打的太低,伞架是不是得就要勾住他的头发,不得不弯着腰走路:“爹,我饿了,有吃的没?”先不叫绣绣,一会给她个惊喜,还有清儿,他从未见过清儿四岁时候的模样。 “啊?”沈老头茫然地回过头来,看了看仍旧好好的儿子,忙连连点头说道:“有,有,在厨房,爹给你拿去!”说着,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儿子,仔仔细细地将他藏在伞下,往厨房走去。 推开厨房的门,因为窗户狭小,昏昏暗暗的倒是对三儿好,不怕被晒着,“儿啊,进去吧,爹给你弄饭吃!” 沈三郎渴得嗓子冒烟,也不推脱,径直进了厨房,拿了水瓢舀了满满一瓢冷水就是猛灌。 沈老头扔了伞,跟着进了厨房,一见儿子灌冷水,忙上前拦住:“儿啊,你别急,爹给你做些热的,”掀开锅盖,里面只剩了两个糠饼子,沈老头极不满意,絮絮叨叨的说道:“儿啊,爹给你做面条吃,咱吃面条,不吃糠饼子!” 沈三郎可不管这个,他在锁阳城里什么没吃过?还怕几个糠饼子? “不用,爹,我吃这个就行!”沈三郎喝了一气水,终于解了渴,却因着空腹灌进不少凉水,咕噜噜地想着,却也空的慌,见锅里的几个饼子,大手一伸,拿起一个直接就那么啃起来,不过三口两口,巴掌大的糠饼子就已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