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罪过了。” “都是二哥哥和三姐姐的不是,猜出来便猜出来了,非要对一对谜底,你们是亲兄妹,和林姐姐、宝姐姐一样聪明,可不就是显得我和二姐姐难看了?明儿再不猜谜叫你们知道了。”惜春起身挨着黛玉坐下,执意叫黛玉出个自己能猜得出的谜语。 黛玉近来因学画之故和惜春多有来往,较以往亲密了许多,远胜其他姊妹,见她如此,忙随口念了一句诗词叫她猜出,她面上方高兴起来。 贾母由着他们顽闹,笑道:“这有什么,值得四丫头恼得跟什么似的?等接了咱们娘娘的驾,明儿闲了,咱们正经猜灯谜来顽,好彩头都是你的。”在忙完省亲,正月未尽,贾母意欲如此的时候,忽有元春赏了灯谜来猜,而后又借此取乐,暗合今日之语,且是后话不提。 一时听到外面说“来了,来了”等语,贾母忙重整妆容,领合族女眷去大门外等候。 黛玉自回房里。 刘嬷嬷呈了一碗他们房中单独给黛玉熬的灵芝红枣汤,道:“晚上在老太太房里不曾好生用饭,姑娘喝点儿汤,用皇后娘娘赏的灵芝所熬,健胃润肺,倒比燕窝强些。” 黛玉侧耳听着隐隐传来的细乐,犹在府外,料想元春此时尚未进园,距离召见自己的时候早着呢,便低头慢慢喝了汤,重新刷牙洗脸,另换一身衣裳。又等了一刻钟,方听得元春等人从园中出来,径自进贾母之正室,过了许久,待东西两府家下人都在厅外行了礼,方有太监前来传唤,出了房间,见薛姨妈和宝钗在房外久等了,遂与之一同进屋。 黛玉并薛姨妈宝钗母女欲行国礼,元春忙命免过。 在薛姨妈与宝钗上前各叙阔别寒温之际,黛玉悄悄打量元春,这是她在荣国府居住数年来头一回见到元春,据说比宝玉大十一二岁,今已二十有五,面如满月,眼如水杏,眉宇、体态倒与宝玉、宝钗有些儿仿佛,只是凤冠黄袍,其雍容华贵远胜宝钗。 元春亦在打量黛玉宝钗二人,灯光下如同姣花软玉,非旁人可比。 带进宫的丫鬟抱琴等上来请安之后,诸人退散,只留几个太监在内,母女闲话家常,元春一面与祖母、母亲闲话,一面想起逢二六之期王夫人进宫所言之语,言道贾母意欲双玉联姻,自己却看重天赐的金玉良缘,又爱重宝钗为人,明面上虽无争执,私底下却难融洽。 元春细看时,比对着黛钗之优劣,心中亦难抉择。 若以出身及地位来说,自是黛玉上佳,出身书香世家,乃官宦之女,又有县主的封号,极得皇后恩宠,宴中赏灯尚不忘先送灯谜让她猜了带回宫中,呈与写下灯谜的当今御览。若娶了黛玉,便是宝玉不肯读书上进,亦有二品武官之职,隶属上流。偏她已没了家资,且身娇体弱,常与宝玉争闲气,又无劝谏夫君上进的贤妻之资,母亲心里很不中意。 若论端庄稳重,却是宝钗为上,性情宽厚,安分随时,时常劝谏宝玉读书上进,又深得母亲之心,便是下人也都十分敬服,没有说她不好的。比起黛玉之病,宝钗珠圆玉润,鲜有病痛,亦利于子嗣。况且,今日所见之省亲别墅十分奢华,耗费无数,只怕府里日后过得捉襟见肘,薛家又出了钱尽了心,将来宝钗嫁妆亦是丰厚,当可补贴父母兄弟。 直至贾政在帘外跪安参事,元春方中断所思,犹未作出决断。 黛玉与姊妹们站在下面,只觉得百无聊赖,听贾政说些冠冕堂皇之语,又听元春感慨身不由己等语,幸而虽是感慨,言辞间却极有身份。 黛玉觉得元春不如皇后看得开,皇后同样锁于深宫,既无天伦之乐,亦无子女承欢,却常说人各有命,做出了决定便没有回头路,不能因自己一时不得开怀,便嫌富贵是枷锁,在自己嫌弃的时候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只能说人生有得有失。元春既感慨富贵中骨肉各方,没有意趣,又何必进宫去博富贵,而非守在家中过天伦之乐? 看了帘外的贾政一眼,黛玉忽然觉得,也许进宫并非元春的意愿,但谁知道呢? 闻得贾政说园内匾额皆系宝玉所题,黛玉心里暗生不满,竟似将自己姊妹等人的功劳一概抹去了。元春倒是非常欢喜,忙问宝玉,又命引进来,揽在怀里亲热非常。 事后游园用宴,宴毕限制作诗,黛玉顿觉无趣,随便搪塞了一首,倒是和宝钗平分秋色,俱拔了头筹。回头忽见宝钗提点宝玉,宝玉则急得一头是汗,悄悄碰了碰惜春的胳膊一下,姊妹俩相视一笑,惜春笑道:“瞧二哥哥急得那样儿,简直跟在老爷跟前一样了,姐姐天生大才,念着多年的姊妹情分,也该去帮二哥哥一帮,老太太心里也记着姐姐的好处。” 多年情分甚是深厚,黛玉此时自未涉及旖旎情思,只念着旧情分,怕宝玉急出病来,反倒扰得阖府不宁,过去问过,趁他抄录前三首的时候已做得一首杏帘在望搓成纸团扔给他,果然得到元春十分的赞誉,心下暗暗得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