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汶伽罗兽潮先兆的太阳雨,和安叙以为的“晴天下雨”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那就是字面意思,如雨水般降下的日光,或者叫“火雨”更加贴切一点吧。 天边的一线红色越来越显眼,慢慢向汶伽罗防线蔓延,步履看似缓慢,却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爬过大半个天幕。肉眼已经无法直视那团红色,就像人不能盯着太阳看。流散的火焰兜不住似的从火云中掉落下来,在落地前就已消散,但仍让人头皮发麻,觉得那火星会落到自己头顶上来。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的外乡人像安叙一样惊讶,不过一周前汶伽罗防线就进行过几次演习,如今大家愣怔惊慌了片刻便冷静下来。城管一齐吹起了两短一长的兽潮哨,集市上的平民和同行者汇合向家中赶去,商人飞快地收拾起贵重物品,纠察队最后离场,保证无人浑水摸鱼做不法之事。剧院、市政厅、招工处和医院等公共设施临时向所有人开放,暂时性转职为避难所,庇护一时赶不及回家的人,直到这一波兽潮过去。 军队流水般集结,几个月的训练体现在了飞速的集合时间上,往年兵荒马乱各自为政的军队在十几分钟内紧张有序地集合,每个五人班班长点好自己小组的成员,每个队伍的士官在极其后按照流程整队。大战前的军人们在熟悉的口令下冷静下来,仿佛在进行另一次演习,而非往年死伤众多的生死关卡。 炮兵艾登站在队列当中,忽然觉得前后左右的所有人都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都穿着和树叶同色的制服,耐磨、耐脏还方便战斗。他们脖子上都佩戴着一枚小铜牌,自从通过训练期成为正式的边境军,刻着个人编号的小木牌就变成了小铜牌。他们用这枚铜牌评定赏罚,记录分数,领取工资和福利,死后也凭这个让家人领取尸体,登记烈士身份等等。他们高矮胖瘦不一,却以相同姿势站立。他们长相各不相同,却有着相似的,紧张中带着兴奋的神情。 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清晰地,艾登意识到他们是一个群体。 炮兵们作为第一梯队来到了汶伽罗堡垒上,他们的领主本人已经在那儿了。十门大炮边除了炮兵,还有几个戴着耳塞的记录员,这些在战斗第一线的文弱年轻人看着却比战士们还要兴奋。艾登边上站着这些日子来教导他们如何使用火炮的记录员缇娜,这个beta神经质地抚摸着炮身,像在抚摸一条心爱的猎犬。 天边已经一片火红。 远方的森林骚动起来了,什么东西惊起一片飞鸟。高高的柏木不断摇晃,仿佛沐浴在飓风之中。艾登耳中传来了野兽的咆哮,不知是远处飘来的声音还是记忆里的回想。瞭望塔上的哨兵吹起了号角,低吼似的号角声宣告着敌袭来临。不过一两分钟,大地开始微微震动,黑压压的兽群脱掉树木的掩护,森林中冲出了一支大军。 艾登的心跳个不停,他曾在城下当消耗兵,也曾在城上与野兽打攻防战,然而眼下却像回到了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前所未有的领主,前所未有的军队,前所未有的训练,让他的期待也高涨到了从未有过的程度。 没错,期待。艾登并不感到畏惧,他心中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战意,以往倚强凌弱时的信心完全不能与此刻比拟。他像十年磨一剑的战士,像煎熬多年终于上考场的学子,满心放手一搏的渴望。新边境军的大部分人大体都是如此,他们摩拳擦掌,等待着靠近的小点。 堡垒前数千米的地方,道路开始收束。在湍急的河流与陡峭山势分割下,涌向他们的兽潮必须走前方和汶伽罗堡垒差不多宽的道路。就像三车道并流成一车道,铺开时难以望到边际的小点变成了密密麻麻的深色地毯,扫荡式碾压过来,将挡路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