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没有,他说他爱她。 她怎么就信了? 他将她放在一个最难堪的位置上,她浑然不知,却在这半年来,扮演着一个最卑鄙无耻的角色,伤害着一个无辜的女人。 这是她觉得自己最不耻,最恶心的时刻。 可他拦住了自己的妻子,却还想靠近她,手还想触摸她通红肿胀的脸颊。 她避开。 她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掼在自己脸上,比刚才她打的,任何一下都要重。 嘴角溢出鲜血,她只是轻声对她说:“对不起。” 然后踩着一地凌乱铺陈的碎屑,直径出了门。 那并不是一副人体画,而是一场月夜繁星。 那是前天傍晚,他陪她在环球贸易广场的观景层,看过的星月璀璨。 如今,月落星陨,一地狼藉。 一直到她走出大门,再没有看过他一眼。 这就是初恋,开始结束,痛快极了。 又痛又快。 如今,他说他离婚了,他问她要一句原谅。 他甚至还想她能再回到他身边。 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就起一次就挨一个耳光。 何况她还挨了那么多下。 痛定思痛,她不能再打自己的脸。 南风慢慢吸完了一支烟,将烟头捻灭,接着往大厅里走。 那些事,本以为己经足够漫长深刻,可再回忆起来时,也不过是一根烟的功夫了了。 如此,烟都抽完了,谁还会小心细致的将残灰汇集成堆,一并带走? 她嫌脏了手。 灯光晦暗的走廊转角处,一对男女正忘情拥吻缠绵,舒嘉将程琛按在墙壁上,柔软的身姿紧紧依附缠绕着他,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另一只手已经顺着他的裤腰探了下去。 南风淡定的从他们身边走过,舒嘉此时还能分神来冲她眨眨眼睛,眼波春水横流,骚包无限,南风甩了一个白眼给她,用口型虚拟着声调:“悠着点。” 进了大厅,霓虹魅影,光筹交错。 她回到吧台前坐下,手里把转着手机,对服务生说:“苏打水。”说完却忍不住皱眉:“算了,果味香槟。” 她慢慢噙饮着香槟酒,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路过转角时看到的那一幕,她看见程琛闭着眼睛,脸上是忍耐而迷乱神情,而舒嘉看她的那一眼,眼神却清晰明亮。 又想到不久前聂毅成的那个电话,她一时间烦躁无比。 这样乱七八糟纠缠盘结的关系,她原先不甚理会,现在突然厌烦至极。 她下意识的去点烟,似乎只有这件事能聊以消遣排解胸口淤积的那股烦闷。 烟刚点上,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她转头,苏皖已经坐在身边,冲她嫣然一笑:“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南风看她一眼,扭过头来:“不用违心,笑的那么假,你当我是瞎的?” 苏皖被她呛住,表情有些尴尬,但很快恢复自然,又向服务生要了和她一样的香槟,说:“这么久没见,都快忘了你的天生的冷体质属性了,不过我说到底也没有真的得罪过你,你终究用不着每次都这样横眉冷对不是?” 南风也笑,依旧冷寒:“我对谁什么样,一向不分人。” “那分什么?” “心情。” 苏皖笑出声来:“这么说我每次遇见你,都是你心情不好的时候?” 南风眯着眼睛吐出一串烟痕:“是你运气不好。” 苏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拧眉沉默了片刻,才换了一个话题:“下午在画室,我看见了你带回来的画稿,说实话,很意外。” “意外什么?” 苏皖暗自惆怅的摇摇头:“一直以为你只有人体画得传神,没想到,风景系列的主题画,到了你笔下,竟然也有浑然天成的神韵和摄人心智的冲击力。” 苏皖自一开始便与她貌合神离,有时甚至连表面的虚假和平都难以维系,但这几句话,说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心。 她说:“看来有些事情果真是天赋来的,旁的人怎么模仿,也只能勾勒出皮毛骨相,韵味这个东西,却是学不来。” 苏皖刚出道的时候,曾近刻意临摹过南风的画风,作为新人,也曾在圈子里掀起过一阵小小风潮,但借鉴而来的终究不能演化为自己的格调风韵,风潮渐息后,苏皖便知此路不通,才重新定位自己的作品风格。 南风当然听的出她话中的含义,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学我者死,似我者,生死不得。” 苏皖脸色白了几分,默默起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的走廊里还有一对交战正酣的野鸳鸯,南风不耐的皱眉,抿了抿唇,对着苏皖的背影招呼了一声:“哎!” 苏皖转过身:“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