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啪”的一声大响,有什么东西在康熙手边的炕桌上重重一拍,穆尔泰吓得身子一震,却不敢抬起头来。 “回去好好管束管束你们家的女眷,别没事儿瞎掺和旁人家的事儿,被人当刀子使了还不知道,兀自在哪儿洋洋得意。”康熙怒道。 康熙自以为说得很明白,“旁人家的事儿”,便是指他天家的事儿,天家几个儿子互相争斗,倒也罢了,可为什么穆尔泰家还会有个蠢货在那里推波助澜,暗中帮忙? 穆尔泰一头雾水,可是也实在是不敢不应,当即道:“臣知错了!”不放心,又补一句,“真的知错了!” ——他知道什么呀?! 康熙却对穆尔泰的态度满意了。毕竟穆尔泰这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在广东任上有几件功绩,还是挺合康熙心意的,知道这人“治国”的本事比“齐家”来得强。 “买玻璃的事儿,朕知道了,朕代十六阿哥承你的情。你在广东确实做了几件实事,海贸上头还有好些事儿,在你回广东之前,十六阿哥与雍亲王都想与你好好谈谈!这次在京里留几日,然后好好回你广东任上去!” 这是——将他的外任延了一任?不调入京了? 穆尔泰一时不知是喜是愁,感情他这不能“齐家”的问题,的确是拖了他的后腿了。 可是听皇上的意思,将自己放在广东,其实却是重用? 穆尔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迷迷糊糊地跪了安,只任由魏珠叫起,退出小书房,来到外间,才有机会擦一擦汗,稍稍舒了一口气。 魏珠则在穆尔泰身边阴阴地道:“听说大人要嫁女了,恭喜啊!” 穆尔泰还未及相谢,魏珠已经走开了。穆尔泰刚刚擦去的汗水,一下子又冒出来了。 皇上批评他不能“齐家”,这乾清宫内侍总管就点一点他嫁女的事儿,是不是这件事儿上他也做得不大妥当啊! 穆尔泰回到家中,直接叫安佳氏出来,宣布了他的决定。 “什么?皇上说的?”安佳氏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这旁人家谁当儿子孝顺老太太的事儿,皇上也管那!” 穆尔泰叹息道:“老爷子是皇上当年倚重的臣子,老爷子的遗愿若是被人抹了,你觉得皇上会坐视?” 他怎么早没想到这一出?此前光想到老太太那儿,可是现在看看,老太太富察氏,与庶子白柱夫妇,处得也渐渐顺溜了。一个屋檐子下住了那么久,谁又跟谁是一定处不来的呢? “不管这许多了,这次回广东之前,将回归本支的事儿给办了。”穆尔泰耐着性子安慰夫人,“你想,就算是我们厚着脸皮在这府承嗣,又能多得什么?惹怒皇上、名声难听不说,回头除了多分一座宅子之外,你还多得些什么?” 安佳氏嘟着嘴不发话,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又暗恼,皇上这样的人竟然也能给人下绊子、管闲事。 “还有,你说说看,你到底有没有掺和什么旁人的事儿,有没有掺合阿哥们的党争?”穆尔泰莫名其妙被训了一顿,想来想去,只可能是这个。 安佳氏登时叫起撞天屈:“我的老爷啊,我可是随着你在广东,住了这么些年,广东的凉茶我喝惯了,广东的靓汤我也会煲了,广东那边的话我都会说了,我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你,我哪儿有这机会掺合什么……党争啊!” 她拿起帕子捂着脸,暗中观察穆尔泰的神情,一颗心扑扑乱跳,吓得不行。 “皇上说咱们家的女眷,被人当了刀子使都还不自知。”穆尔泰使劲儿寻思。 “阿哥们的党争?”安佳氏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咱们家,不是天然就跟阿哥们沾亲带故的么?” 她将穆尔泰的思绪往旁人身上带,“七姑奶奶嫁了皇子阿哥,旁人说我们掺合,我们也洗不清啊!再说了,别说七姑奶奶,就是白柱媳妇……弟妹她一向和七姑奶奶走得近,小弟也一直向着七姑奶奶。” 穆尔泰想想,这是事实。除了老尚书昔日是个二阿哥党之外,他们兆佳氏,天然就是十三阿哥的妻族,有什么掺合不掺合的? 若说安佳氏掺合人家党争,他还真不信。但听安佳氏说到十三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