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心中狠狠地骂了孟岱一句,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沮授后,立刻匍匐在地,一脸悲戚地叩起首来! “主公!是在下识人不明,荐人不当,误了主公,其罪大矣!请主公从重发落,以安人心!” 沮授大感意外,有些发愣地望着这个中年人。 袁绍那张阴沉的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丝不耐与不忍。 “算了,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 “主公!张郃高览素日以弟子礼事监军,监军仁厚,一时被二人所欺,情有可原!在下却不曾详察孟岱疏忽急躁之性情,”郭图抬起头,急切而又诚恳地大声喊道,“他今既死,此战之过,便全在在下一人身上!” 屋子里忽然静了一刻。 上座主公冷冷的目光不受控地瞥向了他十分信任的监军沮授。 尽管愕然的沮授在收到那目光后,也匆忙起身告罪,但终究是比郭图晚了一步。 ……尤其是沮授一声声地还在为张郃高览的家人开脱,请求主公不要治家眷的罪。 当然,当然,主公一向是敬重监军的。 哪怕现在见到他出席告罪,也立刻起身去扶他了。 但郭图还是清楚地看到那只大鹏鸟落在了主公的案几前,香甜地享用起它的贡品。 在这一瞬间,这位精明且工于心计的谋士已经将张郃、高览、东郡、陆廉这些琐碎事都抛之脑后了。 主公雄踞河北,必为天下之主,郭图这样确信,但是将来改朝换代时,他在主公身边的哪一个位置呢? 他能不能靠前,再靠前一点? 被郭图抛之脑后的张郃此时正端坐在郡守府那间十分宽敞明亮的主室内,身后的帘子时不时拍打着木制地板,发出轻轻的声音。 这声音无人在意,只有他因为离门最近,所以听得最清楚。 原来端坐过臧洪的位置,现在换上了头戴冕旒,身着礼服的天子,于是整个室内都充斥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张郃仔细闻了闻,意识到这种气味并不是天子自带的,而是因人人口中都含着一点鸡舌香而散发出的。 辛辣苦涩,但飘散在空气里时,又泛着一股清澈冰凉的甘澈。 当他想清楚这一点后,对天子的那点敬畏也就悄悄地消散,因而能够更加从容地打量上首处的这位少年了。 听说天子生母灵怀皇后就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因为姿容而受灵帝宠爱,又因这份宠爱而受到灵思皇后的嫉妒,最终被灵思皇后鸠杀。 那位皇后的容貌秀丽之处,看这位天子就能窥知一二,他的皮肤白皙,仿佛皎洁的新雪,细而长的眉毛仿佛用黛色画过一般,幽黑的眼睛哪怕只是轻轻扫过某一个人,也会令那人觉得天子在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但这位天子给张郃一种有点怪异的感觉。 ……他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张邈与陆廉轮番说了说关于臧洪和陈容的功绩,尤其是陈容舍生取义,为了大汉而战死,引得天子又赞又叹。 “若无这般忠义之士舍命为国,大汉安得国祚绵长!”天子感慨了这一句之后,又看向了陆廉,“若无卿直言相告,朕又岂能得知这些崎岖孤累亦不忘君主的义士之事呢?” 天子的身体轻轻向前倾了一点,“陈容之名,朕要命人写在衣袍内,不敢或忘。” 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