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吃饭的位置特别怪异。 正常来说是臧洪在主位,他的确是这里的主人;张邈在客位,这支兵马的确是他出钱出人拉出来的,况且在座这几位都比她年纪大,她坐在下首处一点也不打紧。 ……但现在张郃来了,客座的第一位必须得是他坐了,张邈也得挪下去。 ……张郃降的不是臧洪,因此臧洪也得下去。 ……她一个没带兵,纯粹跑过来帮忙的坐在主位上,就极其的不自在。 ……而且也不好意思放开吃。 好在大家入席之后,立刻开始聊起了张将军雪夜上梁山的内情,张郃讲得很专注,大家听得也很专注。 ……她偷偷地看了大家一眼,似乎谁也没看她。 ……抓紧时间,赶紧开吃。 “袁公宠爱幼子,大公子又出继为袁基嗣子,虽为兄弟骨肉,却有阋墙之端,可叹袁公尚不自知,身边谋士们亦因此争斗,邺城之内,党争频仍,”张郃叹气道,“郃不过一介武夫,不曾想到竟受此牵连。” “袁本初若欲废长立幼,恐为取祸之根本啊。” “听闻沮监军亦曾劝说过他,袁公不肯听从罢了。” “大公子听信郭图的谗言,笼络了这班小人,便是将来继承了其父的河北,恐也难得久安。” 大家慢吞吞地吃一口,喝一口,心思全然不在这顿朝食上,而是在张郃身上。 张郃的注意力则在陆廉身上。 她吃得很香,胡饼里夹了烤肉和葱丝,汤饼拌了肉酱,然后一口胡饼,一口汤饼,偶尔再吃一条腌黄瓜,咔嚓咔嚓的。 饭食将冷,大家也没吃多少,但她却是趁热时就将这一顿丰盛的朝食都吃光了。 ……这种没心没肺的吃法,张郃在军营中也经常能看见,一般是那种身形如山岳,胸中无丘壑的莽汉的吃法。 他莫名地有些失望,又有些窃喜。 张郃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现下不得已来投刘备,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要同陆廉谈判,不仅为了他,也为了高览,以及麾下的将士们,他需要得到一份保证。 二张兄弟也好,臧洪也好,张辽也好,都给不了他这样的保证,他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此只顺着他,与他翻来覆去地讲些无关痛痒的东西。 也许陆廉只擅于作战,却不擅权谋人心之事,他想,那么他可以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那只装了蜜水的漆杯被轻轻放下,身旁的年轻女郎发出了一声饱足的叹息。 “张将军既然很是倾慕我家主公,”她冷不丁地问道,“想去宛城吗?” 张郃愕然地瞪着她,心脏忽然又猛地跳动起来! “宛城距此,千里之遥,”他压抑下自己的心跳,“纪亭侯欲在下单骑而去,还是领兵而去?” “领兵去,”她说道,“粮草我们负责。” 张郃放在案下的手悄悄握紧了。 她看起来吃饱了,用细布不紧不慢地擦擦嘴,又拿起了一枚蜜饯,整个人气色很好,神情也是如此,跟后宅里的寻常妇人一点也没区别。 张郃将目光转向了臧洪和张邈,“纪亭侯或许有所不知,在下与高孝智弃暗投明之事若传至邺城,袁公必勃然大怒,起大军全力来攻打东郡,莫非诸位认为,此非用人之时么?” 臧洪皱眉,不知在想什么,张邈却已经将试探的目光转向了陆廉。 他说服了一个,张郃想。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