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民夫正在修建起营寨,太阳落在他们黝黑的皮肤上,化成汗水滚落在泥土里,他们的努力总是有效果的,因为当他们挥洒汗水,齐齐地发一声呐喊时,多半便有一棵大树猛然栽倒下来,并且很快变成了这座营寨的一部分。 营寨附近是不能留太多草木的,即使这是一座建立在水泊上的营寨,臧霸仍然很戒备火攻。 但离远些的参天大树可以为营寨做点遮挡,这倒是很不错。 至于箭塔,被他修在了这座山的最高处。 臧霸骑在马上,反复巡视了几遍这座修建中的营寨之后,很是满意地沿着黄河策马向西跑了一段路。 当他来到与范县隔河相望的黄河南岸时,陆白正在岸边。 她身后是一群也在忙忙碌碌的民夫,其中间杂着从北岸退下来的溃兵,他们要在这里建起一座小营,以作诱敌之用。 “他也在坚壁清野。”陆白说。 臧霸望向那个方向,默不作声地看了一会儿,这位经常带着虚伪而世故的假笑的大汉变得严肃起来。 “很有章法。”臧霸这么说道。 陆白望了一眼这位泰山寇的首领,她那玉雕一般美丽的精琢细刻的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察觉到这位年轻女郎的沉默,臧霸似乎想要开一个玩笑,让她不必太过焦虑担心,因而清了清嗓子: “听说这位冀州从事曾对你阿姊有意,”他笑道,“他若是知道陆将军在二张军中,还这样大张旗鼓坏了她的事,将来岂不尴尬?” 有风拂过年轻女郎的面容,似乎带走了一缕发丝的同时,也带走了脸上的温度。 “他若知阿姊在,便更当全力以赴。” 范城已经被这位年轻俊秀的文士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军营,一部分士兵守在城中,并且严格地将每一门每一户的居民都严格筛查记录了一遍,上至士人,下至黔首,谁也不能例外。 在此之后,这座城门被关上了,除了士兵之外,鲜少有人能够进出。 民夫在外砍伐树木、挖掘壕沟、并且在陆悬鱼那座军营的旧址上建起新的军营。 一片片的树林被砍倒,树干被修剪出来,运进城中,主枝用作鹿角,或是削作尖木条,插在壕沟里,枝条晒干后拆作干柴,搬进营中。 百姓们不必担心被困在城中是什么滋味,因为他们当中绝大多数都被荀谌发动了起来,无论在城内还是城外,背土还是伐木,他们总有做不完的事。 这座小城并不繁华,其中还有许多人刚刚失去了亲人。 因此在长长的队伍里,总有人披着粗麻的孝衣,总有人止不住的哭泣。 只是这些哭泣声似乎根本无法传进荀谌的耳朵里,因此陶升忍不住来寻他了。 荀谌住在县府中,屋子布置得很是简单,不见冰盆,也不见香炉。 但当陶升脱了鞋子,走上台阶,低头越过竹帘,进了这间朴素得几近简陋的书屋时,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似乎屋内一瞬间凉了许多。 荀谌正在忙碌地写些什么东西,见他进来,立刻停了笔。 “稚伯寻我?” 他起身来迎他,又立刻命令僮仆去煮茶,还吩咐加一点糖和盐进去。 当荀谌吩咐这些琐事时,神情自然极了,甚至带了一点开朗的微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