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攸便不再说话了。 许攸是知道颜良为什么这样急切地领兵出营的——围城已近半年,濮城却仍未攻下,袁绍不会为了这样一座城将自己的主力都调过来,他甚至也不耐烦坐在城下指挥,他只想在二百里外的邺城听捷报。 因此所有的压力来到了颜良身上。 攻城这件事,功劳是固定的——要么打下这座城了,有功;要么没打下这座城,那就只能继续耗着。颜良既然没办法用濮城去换犒赏,他总得拿点什么军功来应对主公。 他虽是个粗人,但并不笨,为了这件事,颜良已经焦躁了许久,那个可怜的使者也是正撞在他的心头怒火上,因此才会被砍了头的。 ……想谎报军功也不行,这活只有大公子能干,其他人要是使出来,主公可不会那么糊涂了。 所以张邈张超兄弟过河的消息对于颜良来说,几乎如闻仙乐,他是一定要赶紧将这一场战功收入彀中的。 有人在使劲敲焦斗,有人在大声呼喝,士兵们很快就被集结了起来,前军先行,中军其后,连辎重也不带,只带了三天的干粮就跟着主帅出营了。 但士兵们一点也不慌,他们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带着同样的兴奋。 “先生……” 许攸似乎没听到随从不安的声音,他站在帐门口,阴沉地注视着这一幕。 这位瘦小枯干的谋士胸腔里翻涌着一股又一股愤怒的巨浪,但他清楚颜良的性情,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一只草虫悄悄地从长草间跳了出来,落在了铠甲上。 它抖抖翅膀,刚想继续往上爬时,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危险正在袭来。 这只碧绿而修长的草虫展开翅膀,用尽全力地飞了起来。 陆悬鱼的目光并没有从它身上掠过,她根本没有察觉这么个小东西曾经来过,她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土堤之下的原野。 今年黄河北岸似乎有点旱,因此麦苗长得比以往矮了一截,有的地方甚至风一过,能稀稀疏疏地隐约看到土地的色泽。 这样的年景还要打仗,农人一定会骂一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张邈打断了她的沉思。 “将军以为,会有多少人来?” “不知道。”她实话实说。 大张公看看小张公,小张公看看她。 “他如果是个谨慎的人,会遣一支骑兵过来,数量不多,驱赶咱们的诱兵回军营,探查一下,”她说道,“但两位张公还没有善用兵的名声传出,他可能会轻敌。” 两位张公已经很习惯这位军事顾问的说话风格了,听了也不当什么,继续问下去: “颜良会亲临此阵否?” 她想了一会儿,“那他得相当轻视你们……” ……虽然习惯了,但两位张公的脸色还是一绿,就跟飞过去的草虫似的。 但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有骑兵跑了回来,大声报信: “将军!有冀州军数千众,正向此而来!旗上书中郎将颜字!” “哇!”陆悬鱼惊呼了一声,“他还真跑出来了!孟卓公!你那封信立大功了!” 张邈似乎想要诙谐地笑一笑,但他努力了半天,只努力出一张要笑不哭的怪脸。 一旁的弟弟倒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这位三十余岁的前·广陵太守专注地望了一会儿正在由远及近,向这里而来的冀州兵,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