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刘备的一条狗吗?!” 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下,“我?” “不错!” “我只是一个更夫,”他说,“平民百姓,并非刘备的鹰犬。” “那你为何要阻拦我?!”李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你岂不知我黑山军中皆是穷苦百姓!你既然也出身寒微,为何不与我站在一起,反来拦我?!” 少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于是脸上的一点讽刺的笑意也更加显眼了。 “你以为我只是个穷苦的打更人时,为什么没有手下留情呢?” 李羝的嘴唇动了动,但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然想不出什么解释的话语。 如果这少年只是个穷苦的,平凡的打更人,他怎么配活下来?怎么配求他放他一条性命?! “你又为什么没有对马六手下留情呢?” ……马六是谁? 李羝已经将数日前随手杀掉的那个人早早抛之脑后了,他想也想不起来,但他也索性不去想了。 他杀过那么多人,岂能一个个记得明白?! “你以为你是谁?!”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你怎么有资格来审判我?难道你不明白,这天下间任何人只要手握一点权力,皆是如此!若你有朝一日手握兵权,你必会比我更加残暴!更加嗜杀!你——” 他的话并未说完,因为那少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而他的黑山军已经如同春日晴空下的积雪,悄无声息地崩溃了。 “我不会的,”少年的声音又轻又冷,“我们可不是一路人呢。” 已至寅时,李羝的黑山军仍未赶来。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故,刘平已经来不及细想了。他的部曲损失了不少,但好在这些人一家老小,身家性命皆在他的手中,因此愿效死命,绝不会后退。 即使如此,折了二三十人后,刘平也不能再盲目地遣人进攻了,他决定换一个方法,他早就想到了另一个方法。 虽然城中火光势必会令城外的刘备军警醒,但他也顾不了那许多——他要搬来柴草,将县府团团围住,烧成灰烬! 刘备的家眷,关羽张飞的家眷,皆在县府内,他能一个人逃走,那些家眷也能带走吗?!何况刘备在混战中也受了一两处刀伤,他势必是逃不走的!哪怕关羽张飞进城,到时候也救不得他! 想到那个出身卑贱却从来不懂得向豪强低头的老革,很快就要变成一具烧得扭曲的焦骸……刘平的眼中也映出了一片兴奋的血色。 “快些!快些!”他坐在县府对面的房顶上,居高临下地催促道,“你们这些庸才,吃我家饭穿我家衣,竟然连一个老革也杀不灭!还要我放火——” “刘公啊……”他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有点熟悉,有点沙哑,还有点讨厌的声音,“天干物燥,可不兴放火啊。” 时节已近初夏,刘平的周身却仿佛坠入了冰窖。 第93章 刘平是个谨慎的人,他的确是如此想的,因此这个计划千算万算,只觉得算差了一个人,也就是陆悬鱼。 他想不到陆悬鱼今夜会来,想不到他能悄无声息地爬上房,用将一柄匕首抵在他的后背上。 他更想不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少年竟然能孤身一人,杀退李羝千余黑山军。 但他最想不到的是,其实这个夜晚哪怕没有陆悬鱼的存在,他也注定会失败。 他的失败源于城东门附近,某一户人家那里。 那户人家毫不起眼,家中有一个瞎了眼的老母,一对三十余岁的夫妻,还有四五个尚未成年的孩子,住的是破茅屋,日子过得也困苦。 这样的人家在平原城里遍地都是,毫不出奇,谁会多看他们一眼呢? 因此这个一家之主也如旁人一般按部就班,麻木地在人生轨迹上缓慢前行,拉扯着这一大家子,租种刘善人的地,并且随时等待在某一天倒下,而后等待妻儿用一卷草席埋了他,再将自己随便卖进刘善人家中为奴为婢,若是有幸就继续长大,重复这样的人生轨迹。 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