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最终作决定的人。瘦子伸手在柳梢肩后拍了拍,再捏捏她的臂骨,然后点了下头,管事便示意记下,两边立契。 见她选上,柳老爷松了口气,就要往契书上按手印。 “爹。”柳梢拉他的衣角。 柳老爷低头看她:“怎么了?” 柳梢仰脸望着他,小声问:“我真的要进去吗?” 柳老爷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女儿,尽量柔声安慰她:“等治好弟弟的病,爹马上就来接你回去。” 柳梢仍是重复:“一定要进去吗?” 女儿自幼娇生惯养,进去怕是要吃亏,柳老爷总算想到这层,忙问管事:“敢问管事老爷,我女儿进侯府是做什么的?” 管事瞟着他:“签了卖身契就是侯府的人,做什么自有主人安排,舍不得就带回去吧!” 儿子的命最重要,柳老爷拿到一百两银子也就没多问了,拉着柳梢哄她:“听话,爹会常来看你。”然后他就欢喜地在契书上落了手印。 冷风掀字纸,朱红手印分外清晰。 柳梢不再说什么了,只是怔怔地望着父亲,杏眼黑幽幽的不见底。 管事轻轻地嗤笑了声。 人一卖进侯府,连爹娘都不认,哪里还容许探望。 柳老爷拉着柳梢絮絮叨叨地嘱咐,柳梢到底年纪小,渐渐地被好话哄住,纵然如此,她仍有些无精打采的,东张西望,漫不经心地打量周围的人。 骤然间,视线落定在街对面的墙角。 那是…… 心猛地跳起来,柳梢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墙角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儿,黑斗篷,紫水精,不够华丽的装束,偏偏令人感觉华丽至极、尊贵无上。 斗篷帽遮住了他的眼睛,可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希望如火,在胸中燃起,两眼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柳梢忍不住大声唤他:“月!月亮!” 这一声,是抛弃最后的自尊,乞求他的搭救。她就要被卖进侯府了,她曾经是他的公主,他曾经那样的迁就她……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救她,不让她被卖掉! 那个身影仍是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 可是柳梢知道他听见了,比他预料的更早,她已经发现这场交易自己吃亏了,早知道会有今日,她一定会放弃那三天,至少可以让他现在搭救她。 人就是这样,手中握有很多的时候不会珍惜,直到挥霍尽净才知道后悔,可惜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 眼泪如珠子般大滴大滴地滚落,柳梢哽咽难言,唯有朝他伸出双臂,熟悉的动作,期待他像以前那样过来抱她走。娘说夫妻才会永远在一起,他不会不管她的,至少他肯回来看她了不是吗?她只想扑到他怀里哭,告诉他心中的委屈。 察觉异常,柳老爷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只见到空空的墙角。 “柳梢儿?”柳老爷摇晃她,“管事老爷叫你了,快进去吧。” 柳梢恍若未闻,仍是固执地望着墙角,然而,她只看到他拉了拉斗篷襟,无情地背过身,接着便失去了踪影。 最后的希望幻灭,柳梢终于放声痛哭。 他真的不再管她了,她不再是他的公主。 。 等到她被带进府门,那个身影重新出现在墙角。 “她看见我了,蓝叱,她居然能看见我。” “这不奇怪,她身上有你的血。” “应该是这个缘故,”他叹了口气,“为了儿子放弃女儿,人类啊。” “你成功地进行了第一步,可如今她要入武道了。” “事情并不严重,”他想了想,没怎么在意,“我对人修也很感兴趣,时间还早,先让她入武道吧,如何进行第二步,我需要先拟定一个更周详的计划。” “人的生命太脆弱,随时都会有意外发生,我建议派人保护她。” “嗯……”他没有表态,“你看她刚才的眼神,她好像会记恨我。” “没有谁喜欢被人戏弄,何况你不是人。” “你的话令我感到不适了,蓝叱,她只是个小孩,”他笑道,“不过你说的对,她不能出任何意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