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绑缚美人素手的红络子也被扔甩在了地上,与一地凌乱的衣衫混杂在一起。 就在苏秀不知说什么才好时,倒是幔帘里发出了声响,周夫子清凉的声音如今掺杂了些许的嘶哑:“可是若雨小姐和苏秀?”显然她也听到了太子方才在门口的话。 苏秀连忙道到:“正是奴婢,夫子有何吩咐?” “院外有井,替我打些水烧热可好?” 苏秀慢慢松了口气,瞟了不知为何突然沉默一语不发的小夫人一眼,便赶紧手脚麻利地打水烧火了。 等准备好了浴桶,苏秀这才搀扶着围了床单的周夫子下地,那夫子虽然表情淡定,可是走路却是踉踉跄跄,也不知被那太子磋磨成了什么样子。 等到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服后,周夫子又吩咐道:“你去寻教授琴艺的李夫子,只说我今日身子不爽利,烦请她替了今日的晨课可好?” 苏秀领命出了门去,周夫子坐在竹椅上转头笑着问若愚:“为何一直坐在那,闷闷地不说话?” 若愚白着脸,白咬着嘴唇,到底是开口承认道:“昨日那太子管我要夫子您制的香,可是因为这个他便来找寻你、欺负你?” 周潜雨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虽然摔坏了脑子,可是那副玲珑心肠倒不曾坏掉。她心知若愚必定是看到自己受辱起了愧疚之心,当下便是招手让她来到自己的近前,温言道:“我与他……乃是段躲不掉的孽缘,这都是命中注定,就算你不说,他也总是有法子寻到我的。这本就有是与你无关之事,你一会乖乖去上课,不要同任何人讲便是了。 若愚眨着眼,拼命忍住快要涌出的泪意问道:“那太子可会娶了夫子您?褚哥哥说过,亲嘴嘴摸胸胸的事情只有夫妻才能做。” 周夫子白净的脸上闪出了抹黯淡之色,笑着说:“他不会娶,我……也不会嫁……” 若愚拧眉问道:“这是为何?” 周夫子摸了摸她的长发道:“纵然他有真情,可是男子的心里往往有一样比真情还重要的东西,再动人的情感在这一样前都会被挤压磨灭得最后只剩下无尽的丑陋与遗憾……” “那……夫子,他这么欺负你,您伤心吗?”若愚眨了眨眼,又问。 “知道吗?我有一位故人……她虽然小我许多年岁,却是天地间最最心胸豁达的女子,可是依然躲不过这情劫,她那时知悉自己的未婚夫婿竟然私下与她的庶妹私通,却碍于家丑无法与家人诉说。 那时,我也是背负情伤要一路北上,在旅途中与她相遇,她邀我畅饮一夜,我心里是苦的,可是我知她心里更苦。她年纪轻轻便抗起了家族的重任,一心只为自己的家人而奔波受累,可到头来,她一心疼爱的庶妹与相知多年的未婚夫婿竟然以最不堪的方式联手背叛了她。 那时,我以为她会哭,可是她饮了一夜的酒,去了几次香房,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那时我问她为何能忍住?她却笑着说,这世间又少了两个爱她之人,那她更要爱自己一些,弥补了这亏欠,眼泪流多了便要自怜自爱的一蹶不振了,她明日还有一单要紧的生意,多饮些酒,便将这些个不痛快全洒在香房的马桶里。 我知道这话是她说给自己的,也是说给我的。当时因为我心爱之人另娶了他人,我心伤远走他乡,四周漂泊,憔悴得不成样子,竟是觉得了无生趣,起了轻生之心…… 可是听了她的话,我才豁然开朗,自己原是为了一个男人而自怜自爱一蹶不振得太久了。 这世间本就看轻女子,若是自己再不爱自己,岂不是要低落尘埃?可笑我自诩饱读诗书,却是看不破…… 所以若雨小姐,虽然他昨日那般对我,我却觉得不再心伤,这副身子被他磋磨了,可是心却是要留给自己的,谁……也不再给了……” 若愚听到这,突然再也忍不住心内的酸楚,大眼里积蓄的眼泪便这般断线落雨一路滚落下来,哽咽道:“不知为何,听夫子这么一说,心里酸酸的……我这般爱哭,没有半点夫子故友的坚强,可怎么办才好?” 周夫子却是羡慕地看着这梨花带泪的小女娃,语带感慨,低低道:“上辈子积攒了太多的眼泪,今世总是要挥洒出去的,这般尽是忘记了,可以尽情的哭笑也是一种福气,又有什么不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