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消失了,她已经活活痛死了。她的尸体黏在床上,因为内部完全被破坏,所以皮肤鼓胀变薄,甚至能看见里面流动的糊状物。很快,这女人的尸体已经不能用“一具”来形容了,应该是“一滩”或者“一洼”。 “只需要一匹马。”安默拉看着满身是血、接近奔溃的老人,“我可以用魔抗材料与您交换,双份的,足够您和您的儿子使用。” 老人沉默着,眼神灰暗,脸色阴沉得就跟外面的天空一样,随时有可能爆发一场雷雨。 “你这是在威胁?”老人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安默拉愕然:“不,您误会了,我在跟您商量。我确实非常需要马匹或者其他代步工具。” 那个老人还是盯着哈迪妻子的尸体,一言不发。 安默拉有点踌躇,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想死者也许是这个老人很重要的亲人,他心情不佳是可以理解的。安默拉想起了自己,门格尔算是她的亲人,但是门格尔的死亡不会给她带来太大的悲伤。而莲恩也算是她的亲人,如果莲恩死了,安默拉觉得自己会哭。 “嗯……如果您实在是不愿意就算了。” 安默拉抬起头,勉强笑了笑,然后再次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她不是很擅长跟人交流,也不擅长讨价还价,不过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某些行为让这个老人不舒服了。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弄错了,但是她恐怕无法再从这个老人这里得到帮助。 “这个给您。”安默拉从衣袋里拿出之前剩下的一些魔抗材料,“缝在衣服内侧,最好是关节部位,希望对您有点帮助……真的非常感谢您的食物。” 那个老人没有接。 安默拉更加迷茫了,她把手里的猪腿拿起来给老人看了一眼:“我是说,谢谢您给我这个。” 那个老人还是不理她,只顾默默盯着尸体愣神,安默拉等了一会儿,最终选择离开。她将魔抗材料放在老人面前,然后转身走出了钟塔,还顺手帮老人带上了门。 外面的天色似乎有点暗了,时间应该是正午,而天色却昏暗下去,恐怕这儿即将迎来一场大雨。 安默拉站在钟塔外面思索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应该抓紧时间回地下酒窖把必需品都拿出来,然后再找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呆着。可是大雨之后要想找到活的牲畜或者完好无损的马车就很难了,她不知道是应该先去找东西还是先回地窖。 就在这时候,另一声尖叫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安默拉抬起头,首先看见了一只布满鲜血的手,然后就看见了那张苍白恐惧的年轻面庞。这个男人她不久前才见过,正是哈迪。他从南边爬过来,下肢已经不见了,身后拖曳出一道暗红色的痕迹。他用手和下巴在地上爬行着,试图回到这个钟塔里面。可是他的上半身也很快开始受能量腐蚀了,安默拉看见他的手指一节一节地断掉,然后下巴也脱落在地,他的脸只剩下半张,整个人都是支离破碎的。 安默拉身后的门被“嘭”地一声打开了,那个老人用颤抖着的声音喊了一句:“哈迪……?” 尽管哈迪的脸只剩下半张,但是血浓于水,这个老人仍旧是一眼认出了他。 “我想是的。”安默拉点点头,语气沉重地回答了老人的问题,“看来他们俩的魔法抗性都不高,请问他们真的是您的亲人吗?魔法抗性是有遗传因素的,我觉得……” “我的哈迪……”老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他冲出去想要扶起在地面上蠕动的痛苦的儿子,但是一碰到儿子的身体,它就会就在眨眼间脱落断裂。老人不敢乱动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变成跟楼上那滩尸体一样的东西。 哈迪也咽气了。 老人跪倒在地上,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下就走到了死神的面前。 天色越发昏暗,安默拉觉得自己不能再站着不动了,她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她走到老人面前,干巴巴地说道:“我先走了,呃,我对此感到非常遗憾。”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