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素未蒙面的说书先生都如此说她遇到那个人是一场不幸么? 慕流苏低低一笑,面容带着些许讽刺,不过她遇到那个人,确实是也如这说书先生所言,是一场……不幸呀。 “寂家小姐九岁生辰那日,皇帝亲自携了一众皇子入寂家道贺,寂家小姐那日却偷偷溜出去,出了差池掉进了湖,那时大燕七皇子还不得圣宠,被一众兄长为难留在府外,机缘巧合出手救下了寂家小姐。”说书先生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他兴致正好,也就说得起劲。 “七皇子救了寂家小姐,那岂不是英雄救美的一出风月佳事?”台下却有人不解的开口问道,“先生又为何说这是寂家小姐的不幸呢?” 说书先生抚着那一撮黑色的小胡子,高深莫测的道:“自然是因为寂家小姐的香消玉殒与这七皇子有关呀。”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燃得差不多的香烛,将手中的醒木又是一敲,面色正经道:“好了好了各位同听众,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老夫今日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众人一阵意犹未尽,却也知道说书楼的规矩都是这样,一个故事断然不会一天之内讲完,虽然都很好奇这传奇女相与大燕七皇子相遇之后的故事,但是却不得不起身散场。 雅间内楚清菱也听得极为入迷,显然是极为欢喜这个寂家小姐的故事,有些恋恋不舍的冲着楚清玄道:“二哥,大燕当真有这么一位传奇女相吗?这样的一位奇女子,为何这么早便香消玉殒了呢?” “即便是有,也不过是些坊间闲谈罢了,何况已经去世了一年之久,你又何必当真。”楚清玄摇摇头,似乎不以为意,就差没有笑话楚清菱如此当真了。 方才这丫头还因为与慕流苏同名的原因对这个寂家小姐耿耿于怀,如今倒是热心肠的又为其打抱不平了。 慕流苏克制着自己的心情,以她的能力,自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倒是沈芝兰端坐椅上,微微垂首皱眉似乎在沉思什么。 慕流苏心下有些异样,楚清玄也注意到了,便开口唤了他一声:“沈相,今儿说书先生已经走了,要明日此时才回再来,时辰也不早了,咋们也回去吧。” 沈芝兰听楚清玄说话,才缓缓回过神来,向着看台轻轻一瞥,见方才的说书先生已经收拾了东西退下了,只剩下一些零散的听众,便也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几人出了说书楼,自然就分道扬镳,往皇宫自己各自的府邸行去。 青花敏锐的觉察道慕流苏听了书出来后,一路上的心情都很低沉。 慕流苏回到院落后派人去通知了慕嫣然通报了楚清菱和沈芝韵的事,便一脸倦容的靠着床榻皱着眉揉着太阳穴,似乎心情极度欠佳。 青花有些担忧:“主子你怎么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并慕流苏本人,所以并没有认为她和那大燕的女相有什么交集,会导致听说书影响心情,青花只当她是累了。于是便叫人呈上了晚饭,伺候慕流苏进餐。 慕流苏自然没有胃口,又不好拂了青花的意,草草动了两筷子便让人撤了晚宴,早早的躺在床上便睡了。 青花极为担忧的守在慕流苏门外,晚上被慕流苏的梦呓声惊到,紧张的推门一看,只见慕流苏面容痛苦的躺在床上,一双手指节泛白,紧紧拽着锦被,脸色惨白,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真什么,一直不停的摇头,显然是惊吓过度的模样。 青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流苏,顿时吓得丢了三魂七魄,急急叫了一声主子便冲了上去。 然而不待青花靠近,床上双目紧闭的慕流苏却是极为敏锐的猛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极为锋利的看过来,竟是蕴藏着青花从未见过的森冷恨意。 青花一惊,心有余悸的叫了一声:“主子你醒了?” 慕流苏被她这一叫,才缓缓清醒过来,认出了来人是青花,她抬手将凌乱的发丝理到额头之上,痛苦的皱眉闭上了双目:“无事,梦到一些陈年旧事,你去睡觉吧,我无碍了。” “可是主子你……”青花还想说什么,但是见慕流苏一副意志坚定的模样。顿时不得不妥协道:“青花哪儿也不去,就在门口守着主子,主子一定要珍重身子,有什么事儿直接唤青花青鱼便是。” 说着便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慕流苏低着头,一手按着自己额头右侧的太阳穴,一手抵在柔软的锦被上,五指毫无意识的拽着锦被,努力将满腔恨意收敛,却怎么也隐不去凤眸之中的薄凉寒意。 想起今天在说书楼听到的自己的往事,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大燕还有人欠她那么多人命。她有幸能再活一世,一定要让那欠了她的人血债血偿! 那些流淌着的淋漓鲜血历历在目,一滴一滴似乎从未凝结,耳旁的惨叫声呼救声攥紧了她的心脏,慕流苏咬着唇,面色惨淡一件一件的回想着,本是身在在柔软温暖的锦被里,却犹如坠落在千丈冰渊,冻得她手脚冰凉。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