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昶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灰心,仿佛一切来之不易的亲近都是共感之术在帮他作弊。 她对自己究竟是何态度,这辈子都未必说得清了。 他将怀里的人放回被褥,掖紧被角,沉默地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帷幔遮挡住屋内幽黄的灯火,也隔绝了牙床内所有窸窣的响声。 断续的梦呓也慢慢拼凑成一句完整的话—— “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 “心怀叵测。” 深夜,窗外雨声簌簌。 谢昶坐在幽暗的烛火下,指尖按了按眉心,将宿郦唤进来。 “去查那秘术之人可有消息回来?” 宿郦俯身回道:“还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按照大人的吩咐,将范围拓宽到精通岐黄医术的民间神医与擅长苗疆蛊术之人,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谢昶垂在扶手的手掌慢慢攥紧,良久才沉声道:“加大搜查力度,着重暗访民间能人异士。” 宿郦拱手应下。 心中却不知大人为何执着于此术,共感之术玄之又玄,即便是古书上也从无记载,查这个作甚?是要对付什么人,还是他自己…… “明早提前到含清斋问一声,”一声冷淡的嗓音打断他的思绪,“夜间大雨,路面湿滑,明日可还需进宫。” “是,属下这就安排下去!” 谢府派人此去一问,等于变相提醒含清斋早早通知各宫各府停课,明日自然是不用去了。 …… 清晨雨还未停,阿朝正要挣扎着起身,瑞春轻手轻脚地进了门。 “含清斋那头来人通知,说今儿不用过去,姑娘昨日玩了一整日也累了,再睡一会吧。” 阿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怔怔望着帐顶,回忆起昨夜那个梦。 这回不是哥哥强势地覆上来吻她,而是她自己主动……亲了哥哥。 她抿了抿嘴唇,指尖轻轻碰了碰唇瓣,一夜之后仍有残留的清晰而滚烫的触感。 也许是昨日一直陪在哥哥身边,以至于梦中全都是哥哥的音容。 朝苑、田庄、集肆,是她这些年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哪怕是漫长疲累的马车旅程,也因有了哥哥在身边,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而那一句被他误以为的撩拨,后来佃户口口声声一句夫人,集肆上他亲手喂来的板栗,回程时他宽阔温暖的背脊……没有哪一样再能像从前的日常那般似水无痕地划过心口,她开始局促,开始因他无意间一句揶揄而脸红心跳,甚至夜里做了那般羞耻的梦。 她竟然轻薄了哥哥。 可明明昨日之前,一切还是那么正常。 梦中一切仍旧历历在目,尽管脑海中有千百个声音说着不能,又有无数的冲动与渴望与之敌对,可她一想到眼前的人是哥哥,是这世上最宠她、最疼她的人,那种深深的欢喜和依赖打败所有反对的声音,促使她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全都是错的……她只是哥哥的妹妹,是他照看长大的孩子。 而哥哥,早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他对自己再好,也不过是将她当妹妹,当作救命恩人的女儿,以及对这八年对她流落在外的补偿,所以才尽可能对自己再好一些。 他大她九岁,自幼看顾他长大,幼时是与爹爹同样亲近的人,可她却对自己的兄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阿朝将脑袋蒙在被子里,试图将那些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妄念扼杀在萌芽之中,至于这个梦,她自己知道便好,倘若哥哥知晓她的心思……她已经能想象到,他会如何义正词严地以兄长的身份提醒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