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嘴唇,有些迷惑。 那么笃定、蛮横、恶狠狠地,拉扯着她的生命与他同赴深渊里去……那是不是他? 身体的痛楚令人脆弱,她疲倦地想,他若是在就好了。 若是自己一睁眼便能看见他,就好了。 呆呆躺了不知多久,直到那门缝的光芒渐渐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五……”她下意识地唤,却在看清来人面孔的刹那住了口。 男子身材高大,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他走到床边,方伸手进怀里摸出了两只饼来,衬着油纸,放在殷染的枕边,“吃吧。” 殷染先是努力辨识了一下那饼,热腾腾的,男子已再度开口:“宫外买的汤饼,肉的。” 她这时候才觉出腹中饥饿,仿佛火焰往心上直窜,烧心一般地难受。伸手便欲拿那汤饼,却不知牵动了什么伤口,冷不防痛哼了一声。男子眉头一动,伸手来扶她,她将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才得以喘上一口气reads;梦回清明上河图。 “为何是你?”一出声,才发现声音干涩难听,不知是昏迷了多少日了。 钟北里站在门边,听她发问,仿佛有些局促地回答:“我救你们上岸后……圣人便让我送你到此处来。我看也没有旁的人照料你,下了值便顺道过来……” 殷染听着、听着,一颗心渐渐地往下沉。原来……又是自己在做梦了?梦里有那个人,温柔的样子,蛮横的样子,无聊的样子,快活的样子,那么鲜活生动有鼻子有眼的,怎么自己一醒来,就全没了踪影呢? 如果他给自己的温暖都是梦境,那到底什么才是真的? “这是……又回到掖庭宫了?”渐渐习惯了黑暗之后,殷染环视这一间极窄小的斗室,不过容得下她所在的一张床和墙角的一张桌子,桌上一盏豆灯,此外一无他物;钟北里高大的身形在此处都须稍稍弯下腰来才能方便行走。 他点了点头,“你犯了事,虽然救下陈留王,但罚还是要罚的。” 殷染的目光微微一动,这才仿佛漫不经心地问道:“那陈留王如何了?” *** 钟北里告诉她,陈留王毫发无损,只是呛了点水。倒是她自己,一开始就为陈留王挡了一刀,而后高公公下令放箭,她肩上又被扎了两箭…… 钟北里不能理解:“你为何要救陈留王殿下?” 殷染一边啃着汤饼,话音淡淡的:“当时未及熟虑,立时反应出来罢了。其实若待思量过了,我才不会救他的。” 钟北里不说话了。片刻后,殷染吃完了,擦了擦嘴,道:“那几个刺客,可查出什么?” 钟北里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信物,而且都被高公公乱箭射杀了……” “唔,”殷染满不在意地截断了他的话,“那你为什么救我?” 钟北里感到很不自在。 从这个女人醒来到现在,她一直操控着话题方向。她问什么,他就必得回答;他说不过三句话,便要被她打断。一个冷淡、警醒、毫不在乎他人想法的女人。一个变幻不定、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的女人。 对方久未答话,殷染也不由得抬起头来,审视他的脸。在小窗透入的极微弱的光线下,男人的侧脸是刀削般的深峻,但也隐然露出疲惫的风霜。 鹊儿倒着实是有眼光的。 “我是平康里出身的人。”终于,他开口了,“你的母亲,当年曾救我一命。” 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乞丐,倒在了平康里一家妓坊的后门前。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走出来,给他送去了一碗饭。他后来再去寻她,她却已经不在了,听闻,她嫁入了殷状元家。 三句话就能说完一个故事。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