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抱紧了她,声音柔曼得可以拧出水来:“你将我瞧得这样清楚,我该如何待你才好?” 她淡淡道:“你放过我就好了。” “怎么可能。”他笑,“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殷染将被子一点点地裹紧了自己。 这夏夜,已经泛起了秋的凉意。 那个宣称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她的人,大约也快要回来了。 *** 梁女史又一回进宫时,与殷染说起,沈青陵已离开了女学。 梁女史过去侍奉过老太皇太后,是以说完之后,还伴着太皇太后聊着天儿。殷染侍立其后,想走而不能,只觉夏末的最后一点热气全都渗进了衣领子里,黏腻发痒,无法忍耐。 待好不容易歇下了,殷染便即找上鹊儿,让她想个法子,自己要出宫一趟。 鹊儿被她吓了一大跳,听她说是要去十六宅,面色才稍稍缓和一些。十六宅按制确在宫外,但却是紧邻着兴庆宫西边的几个门一字儿排开,路途既近,浑水摸鱼也易得。鹊儿细声道:“去十六宅是不难的,只是要看你去哪一家。” 殷染一愣,她却也不知沈青陵究竟去了哪一家,诚心诚意地道:“这里头有什么讲究,还劳姐姐告知。” “十六宅里最麻烦的是淮阳王家,因为女人太多。”鹊儿皱了皱鼻子,“一不留神被谁瞅见,就不好玩。东平王那边一团乱,我不说你也知道。至如淄川王,满院子的药材,真是不能下脚……” 殷染听着听着,觉出味儿来,半开玩笑道:“你很了解的嘛。” 鹊儿亦笑,微低了头,“去过几趟罢了。要论十六宅的地形,还是陈留王的宅子最近便,从那边拐去其他几个宅子,都不会碍事儿。” 殷染若有所思地看她半晌,道:“那便如此办,多谢你了。” ☆、第48章 折柳(一) 鹊儿将兴庆宫各处守卫打点好了,让殷染乔装打扮一番,扮作一个最寻常的宫女,混在出外采办的内库使队伍里出去。旁边的小内官不时地往殷染身上瞟,殷染平心端气只作不见,终于那内官忍不住了,发问:“这位娘子,不知与刘公公是何缘分?” 殷染微微一怔,旋即笑了。 原来是托了刘嗣贞的面子。 看来鹊儿同刘嗣贞、乃至同陈留王,还真是有些关系的。 她笑道:“刘公公是认得妾,陈留王久未归来,刘公公特让妾去取几样东西呢。” 那内官恍然大悟,同时又故作神秘地冲她挤了挤眼,仿佛与她分享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她不以为意,只是笑,她知道刘嗣贞和段云琅结成一党已非一朝一夕,宫中近乎无人不知了,她才敢这样说话。果然那内官并未生疑,甚至更为殷勤,亲自送她到十六宅前,还不停地说着:“真要请娘子在刘枢密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殷染撇开人多之处,独自穿过重重庭院,第一回认真打量起这一片连绵青翠的天潢贵胄的囚牢。花木扶疏,流水淙淙,小桥假山,玉亭石径…… 可是每一间屋舍却都狭窄得很,矮檐重叠,窗牖简陋——这便是……便是他住的地方。 穿过一处玲珑月洞门,殷染的脚步忽然顿住。 庭院中,正捧着一盆水出房门的刘垂文,呆呆地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 他倒是真的,从未在太阳底下见过她的。 *** 刘垂文将殷染请入堂屋,又谨慎地关了门窗,才道:“娘子怎会找到这里来?” 殷染的目光四下里打量,整座宅子都不算大,这一间堂屋更是陈设寡淡,只在墙上悬了一管玉箫,其下一张高足案,案前一张莞席,同她在掖庭宫的房间相比也没好上几分reads;我的非常态总裁。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她知道本朝宗室很可怜,却不知道本朝宗室是如此可怜——那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