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地问:“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是真的疑惑,没有怨恨,也没有羞涩。 她是真的疑惑,他与她,为何要有这许多纠缠? 他闭了眼不回答,薄凉的唇自她圆润的肩轻轻滑至纤白的颈,而后,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reads;幕府将军本纪。 她全身一颤。 他的声息沙哑地递入她的耳中,震得她的耳膜暧昧地鼓动:“我想要你。” 她的眼睫压抑地低垂,她似乎从没听过这样直白的话。直白得甚至有些粗俗,像窗外不时斩落的骇人的闪电,不容人稍一错眼。他仍是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垂,感受到她在怀中极轻微的颤栗,他便用体温安抚着她。 他轻轻将她放平在榻上,小声在她耳边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不好处,你说说便好,莫要打我。” 她的眼神骤然一缩,凝注着他,像只紧张的小猫。他这回却没有笑,神容沉默得几近于肃穆,他仿佛比她还要紧张,紧张得多。 她慢慢地伸出手臂,长袖在她臂上滑落下来,露出纤巧的手腕,如无骨的藤蔓,一分分地攀上了他的肩,搂住了他的颈。 那样寒冷的雨夜,那样幽深的房栊,那样温柔的少年。 那如是梦,也该是她这二十多年里,最美的一场梦了。 *** 后来,偶尔两人缠夹不清的时候,段云琅会在黑暗里抱着她吻着她追问:“我第一次做得可好?” 她臊得全身发红,只管搡他,咬紧了嘴唇不答话。他便笑,又是那种清越安然的笑:“想必是很好的了。” 心纵有意要剜去那些肮脏的恶瘤,身体却总有着至深的记忆。不需多作提醒,便牵扯出半生疼痛。这么久以来,段云琅很清楚,他们的身体有多契合。床笫之间,如一个无人能侵扰的幻境,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情…… 而余韵还未过去,她已然端着那副平平淡淡的声气,若无其事地对他说:“忘了我吧”—— 段云琅猛然睁开了眼。 就如猝然被抛上了河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什么也呼吸不到。 他用力瞪大眼睛,盯着床顶上层层叠叠如仙山梦境的金博山,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的王宅,自己昨夜是提前回来了。 因为她说,忘了她吧。 眼前似乎总晃动着昨夜那银香球里的火光。幽幽袅袅的香气,缭绕在她清冷的眼底。他其实记不清楚这一年半以来自己究竟找过她多少次,因为每一次都仿佛是一样的,都不过是在床上的三尺之地腾挪厮杀、煎熬挣扎,她总是很清醒,而他也从未迷醉到忘了分寸。 昨夜他们并没有争吵。两个人都很平静,甚至面容带笑。他仍然可以拥抱到她,就如过往的每一次一样。他仍然感到幽秘的痛苦,就如过往的每一次一样。 回首这一年半,自沈才人死后,风平浪静,内外无事。他去找她,她便陪着;他不找她,她便等着。 她从来没有说过,她究竟是怎么想他的。直到昨夜,直到昨夜她叹息着要结束这一切,她也没有说,她究竟是怎么想他的。 身体还是热的,魂灵却已然冷却。 一年半了。 黑暗里,怀揣着各自的秘密与痛苦,他们已经厮缠了一年半了。 而她还是叫他走。 ☆、第13章 大梦将寤(一) “殿下?”一声轻唤,“该上朝了。” 段云琅望向窗外。今年,又是个大寒之年。 所有的欢喜厮磨,不过全是他自己一个人做了一场徒劳无功的春梦。曙光初露,夜雾蒸腾,他便只能匆匆自梦境中抽身而去,独自回到王宅之中,枯坐终夜。 他转过身,由着刘垂文给他更衣。宅中渗了秋气,既寒且燥,开了窗又听见左邻右舍妇姑吵嚷,令人不耐。本朝的宗室没什么地位,除却太子可以住在宫中少阳院,剩下的百子千孙全都挤在安国寺东边的大宅之中,置宫人内官,设月俸例钱,形同拘禁。陈留王的宅院紧邻着他的二兄淮阳王,淮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