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樱莫名其妙地接过东西,那是一块颜色已经发黄的手帕,角落里用丝线绣了一朵小小的樱花。在京城刘府寄居的几年里,她无事时常绣这样的手帕用以打发时间。她猛地抬起头来,哆嗦着嘴唇问道:“寂山师傅……到底是谁?” 老妇人想了一下回答道:“胡岱庙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寺庙,几乎已经要垮塌了,全靠他来庙里的香火才重新旺起来。他模样生得好脾气又好,还懂医术可以治疗很多的病,很多人都说他是菩萨转世!那庙前写了一句素索寂寂空然丛山,所以他的法号叫寂山,我们这些睁眼瞎子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崔文樱做梦都想不到,会在此时此地看到表弟刘知远的旧物。那个什么寂山师傅又是何人,难道真的是表弟吗?他是姑姑唯一的儿子,是自己血缘上的亲兄弟,竟然出家做了僧人吗?姑姑泉下有知会怎样的心痛难当啊! 她正准备起身就看见帐篷的门帘子一掀,尚云堡里那个长相猥琐的管事闯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大骂道:“你跑你还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崔文樱意图故技重施一头撞向男人的胸膛,没想到男人手里一把钢刀正好举起来。鲜血顿时喷溅了出来,她直直的倒在地上茫然地想怎么这么快,我还没有找到表弟跟他说清楚呢。恍惚中她就看见一个人影过来把她紧紧抱住,大声的哭喊高声地叫嚷,但是说些什么年青的女子已经听不清楚了。 北风依旧呼呼的吹,尚云堡的管事看出了人命悻悻然地走了。 一身破旧僧衣的寂山师傅站在一处浅浅的坟茔前,低低地念着往生咒,面容俊秀却显现无端沧桑。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不住地劝道:“走什么走,那么远的路留在这里多好啊,这里的百姓朴实好客也很需要你!” 寂山师傅双手合十轻轻地念叨:“我做了很多错事,我的亲人也做了很多的错事,所以我要到远方去进行更加艰苦的修行,希望能稍稍弥补他们的种种过错。也许等我心绪平和了,会回来看你和这个埋在这里的苦命女子……” 老妇人暗叹一口气几乎落泪,看着年轻的僧人逐渐远去。一片凛冽的风雪袭来,寂寥的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371.第三七一章 番外 早饭 东存胡同居于整个京城的城南,因地势紧挨着内城且共有一条金水河, 一向是朝廷官吏置备宅子的首选之地。富贵繁华就不用说了, 还难得是清贵宜人, 所以这个地方的地价房价就像六七月的芝麻杆子一样, 一晚上就窜出去老高,让多少豪绅海商捧着现银都找不到卖家,只能徒呼奈何! 天麻麻亮时裴青轻手轻脚地从雕花架子床上起来,侧头看见媳妇拥着宝蓝色地绣喜上眉梢纹的被褥睡得正熟, 就微微一笑准备往外走。谁知还没有走两步,帐子里的人就嘟囔道:“又不叫醒我, 没我不错眼地盯着你又是胡乱对付几口,长久下去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裴青就笑嘻嘻地在床边坐下,将搭在矮榻上的夹棉褙子取过来道:“我自从接任了这个劳什子的锦衣卫指挥使, 就日日没有个清闲的时候。要是些正事就还罢了, 整天就是查这个查那个屁股后头的烂账。受那些朝臣的白眼不说, 那戏楼子里都有人在编词骂我呢!” 傅百善立时有些心疼,抓着丈夫的手道:“这贪官污吏历朝历代都有,怎么轮到你就专门整治这些陈糠烂谷子的事,淘神费力不说还要被人编排?这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名为响当当的三法司,里面有无数的能人干吏, 怎么事事都推到你的头上?“ 裴青已经年届三十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昔年的俊俏如今转化成英朗, 举手投足间更见威仪。在外面谁人提及他的名头不是欣羡加忌恨, 奈何人家手腕出众为人刚毅, 加上新皇帝对他信任有加,即便弹劾的折子像雪片一样,其地位依旧是巍然不动。 在外头让人闻之色变的锦衣卫指挥使此时听到媳妇的抱怨后,却像幼儿一样狂点头,“就是就是,那些都是一群领着皇粮吃干饭的废物点心,个个都怕得罪人,生怕不留神一挖就拖泥带水挖起一根大树,遇事就着人拿着卷宗往锦衣卫衙门送。自四皇子……圣人新近登基以来,我案头上的文书就从没有空过!” 傅百善登时气得柳眉倒竖,一股脑坐起来赤着脚站在石青绣五福捧寿纹地毯上道:“就你撕不开面子,没得你拿一份俸禄做几个人的活计!我这就递牌子进宫,到太后娘娘面前哭诉去,没道理她儿子得一个清正贤明的好名声,而我丈夫干了这些脏事破事还要受人嘲讽的道理!” 裴青见她急得双颊绯红身子团团装,一边扯着头发一边高声唤着丫头进门来梳洗,一时间就有些目瞪口呆。 他心下慰藉热烫的同时也知道自己的顽笑开大了,忙将人抱起放在床沿上细声劝道:“哪里有那般严重,圣人初初承继大位是要谋得一个流芳千古的好名儿。我是自愿担承这个责任的,他年纪轻资历尚浅,手底下能当这个出头椽子的恐怕也只有我了。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