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宣平侯苟且的幕后元凶正是秦王。他与秦王老早就结下了生死冤仇,听说今日来秦王~府公干,他是最为兴高采烈的人。听闻大人的吩咐,他立刻转头往后院奔去。 不过一会工夫,卫慈云就提溜过来一个人,没好气地道:“大概是府里的女眷见士兵闯入,慌乱之下就将些许金银细软塞进怀里。这人就上前抢夺,被那女的用簪子划伤了脸!这般货色还能进锦衣卫当差,要是在西山大营老早一顿军棍侍候,真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裴青的目光便如冰面下的河水泠泠地望了过来。 被划伤脸的士兵心里不由一虚,但是看这人今日才是第一天上任,锦衣卫里想来讲究排资论历,更何况自己还有好几个拉帮结派的要好弟兄,大不了受几句斥责就是了。于是复又胆气一壮强辩道:“大人,您今日才初来卫里,不知这些人犯的狡猾。我是怕那女人私藏什么违禁之物,情急之下不免失了方寸……” 裴青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两眼,一阵簌簌的秋风吹起飞鱼服绣工精美的下摆,像是被拨弄的琴弦。远远望去,衬着院中苍翠的绿树,连秦王都不得不感叹其风仪出众,难怪那年德仪公主使了那般阴毒的手段一心想嫁给这人。正嗟叹间,就见裴青忽地飞快伸腿一个旋踢,那名兵士一时不备踉跄后退几步,衣里就叮当掉落了几件做工精细的首饰出来。 将近正午的阳光下,镶了红蓝宝石的金银头面闪着璀璨的光华。那兵士一见露了馅忙上前一步跪下道:“大人饶命……” 裴青微微俯身低语道:“今儿是我第一天以指挥使的名义到卫里上任,只是十年前我就是卫里正六品的百户了,你还没有资格在我面前充前辈。再则,来前我已经说过人犯家中凡未涉案件之物一律不准取,违者当斩。你拿了人家女眷的细软偷藏在贴身处,你说该叫我怎么处罚你呢?” 那兵士登时惊住,呐呐不敢多言。他花了无数银子托了无数人情削尖了脑袋才挤进锦衣卫,仗着这副名头混得是头脚流油。今日得知在秦王~府办差喜不自胜,心想又可以捞一把大的。进了王府看见那些金银玉石早就管控不住自己的手了,不敢拿大的就专拣精巧值钱的东西拿,不想今日翻了船。 兵士不断磕头求饶,裴青眼里浮现一道冷厉。众人只见银光闪处,那求饶兵士已经身首异处。 裴青把尚滴着血的雁翎刀递给身后的卫慈云,扯过一条白巾慢慢地搽拭手掌,末了冷漠道:“出门时我已经吩咐过违纪当斩,这人上赶着找死我也不好不成全他。回去后叫书吏写一份节略,书明他所犯何事再存档。他家人面前就留两分面子,以卫里的名义送一份抚恤银子过去,就说是执行公务时不幸坠马而死!” 年青将军话语不急不缓,却平白让人感到心悸。不光秦王~府一众人心头恶寒,就是一干锦衣卫也是噤若寒蝉。终于想起眼前之人不是依靠父辈余荫上位的纨绔,而是跟倭寇海匪真刀真枪对战过的杀神,死在他手上的人命只怕不计其数。 秦王负手而立脸色变幻不定,良久才开口问道:“父皇身子不行了吗,才这般急冲冲地让我腾地方给老四?” 果然是皇家人,这么快就一针见血地找到症结所在。裴青抬头望着书房上方悬挂着“明道堂”的牌篇,依旧浅笑如贵介公子轻声道:“殿下,宫中圣人的身子尚安康。至于腾地方之类的话语说说就是了,千万不要当真。说起来也许您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您要明白,在这世上欠人家的债终需是要还的。” 秦王一怔旋即突兀大笑,是啊,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二十年前外祖父刘肃因私构陷文德太子,这笔血淋淋的债如今却要自己来偿还了。可笑自己还执迷不悟,总想着要去争去抢去做人上人,殊不知那笔人命债早已化作利刃悬在头顶,就等着关键时刻掉落下来狠厉一击! 齐王跟文德太子是一母同胞,面对杀兄之仇他焉能不报。若是他真的上位,只怕第一个清算的就是自己这位兄长,谁知道他还要使些什么狠手整治?话说回来,这么多年应昉真是掩饰得极好,朝中内外再没有人对他产生过怀疑。那么一个病秧子,转头就干净利落地占据了最高位。单论这份隐忍工夫,他和晋王都要心服口服地认栽! 王府的女眷都被押了过来,靳王妃紧抿着下唇站得笔直,钱侧妃红着眼圈搂着儿子哭得不能自抑。秦王望了一眼这凄凉惨状后昂头长叹,“我这就写认罪书,伏乞圣人恕我家眷,烦请裴大人交予圣人!” 裴青微微一笑,后退了半步道:“殿下尽管,某一定负责送到!” 当晚皇帝正在灯下细看秦王一字一泪的认罪折子时,总管太监阮吉祥急急过来禀报,说半个时辰前秦王服毒自尽。皇帝怔了半响,将折子缓缓弃在一边嘶哑着声气道:“还是按亲王的规制葬于皇陵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