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之后,男人们在一处继续喝酒。宋知春瞅了空拉着女儿在一边悄悄问道:“这几天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淘气不?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莫害羞,有孩子的人口味大变,又经不得饿实在是太过正常。我又寻了个做广式点心的厨娘,看哪天方便了悄悄给你送过来。放心银子从我这里出,保管不会让别人乱嚼舌头。“ 这话却是有由来的,若不是见机快,裴青这回险些被人拿住短处。要是依宋知春的本性来说,当官当得时时小心,那还不如不当。可是一大家子老老小小的,是要有一个撑得起来的人物。既然这样,凡事就要思虑周祥不能给女婿添麻烦。 傅百善拉着娘亲的手宽慰道:“哪里就至于如此小心,不过是一两个厨子,他一个四品指挥使养不起,我一个四品乡君还是养得起的。那些御史为着博取一个清廉的名声,虽然逮着人就咬,可是毕竟还是要长久住在京城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宋知春见女儿心中有数就放下心来,就谈及另一件事,“你爹在郊外花大价钱买了个带温泉眼的小农庄,又特地建了暖棚,说你一年四季的蔬菜他都给包了。我开始还嫌他乱花,后来一想这京城什么都好,就是冬天贼冷啥都不长,那青菜卖得比肉都贵!” 傅百善心头软软的,撒娇一般依偎过去道:“娘待我比弟弟们要好,小五前一向还嘟囔,说我搬到哪里爹娘就跟着搬到哪里,再没见过比你们更痛女儿的夫妻了。跟我比起来,他们两兄弟好像是从地里捡回来的一般!” 宋知春一愣旋即哑然失笑,“其实每回搬家我都不舍得,每回都下决心不搬了。可是细细一想,你两个弟弟自小就是待不住的性子,小五要跟吴老太医诊遍世间杂症,小六立志考中进士后就要游历天下。“ 说起两个儿子,宋知春连连摇头,面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他们性子活络就没个定数,我也想通了,男儿志在四方在一个地方是待不住的。加上你嫁了人,偌大的宅子里只有我们两个老家伙整天面对面地瞪眼睛。你爹昨天才取笑来着,说照这个架势兴许日后我们俩还要女儿女婿来养老呢!” 她当玩笑一般说出来,傅百善却是眼睛一亮认真道:“难得弟弟们都有喜欢的事做,也没什么不好!女儿也是儿,我来养爹娘的老也没什么!再说裴大哥从小就是孤身一人,曾说你们只要愿意不嫌烦,搬过来一起住都行,相互间还有个照应!” 宋知春本就是万事由心的爽快性子,听了果然大为心动。默默合计了一会儿方道:“本来没这个礼数,哪里有丈人丈母娘到女婿家长住的道理?只是你跟裴青都是初初为人父母,屋子里几个丫头又是少不更事的,我如何放得了心。等我跟你爹商量一下,再来跟你回话。” 傅家二房向来是宋知春当家,只要她发话傅满仓没有不应的。 傅百善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大半,心头更是欢喜不已。她刚有身孕,说实在话还是有些慌乱。虽说娘家在锣鼓巷胡同隔得近,抬脚就能走个来回,但若是家中有娘亲亲自坐镇,无异于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她喜滋滋地把一碟果馅酥皮面饼,一碟酥油泡螺端了过来道:“娘吃吃这个,是才出来的苏式点心,只在素芳园里有卖的。如今我一天到晚没事,就叫厨子把这个试了出来。虽说跟店里的手艺还不如,却也有六七分相似了。” 宋知春有些好笑,见女儿一脸的兴致勃勃,连眉梢眼底都是喜意,还有心思琢磨吃食,想见是过得顺心如意。便不由悄声笑道:“如今走到哪里都有夸赞裴女婿的,那些复又上榜的新科进士高兴之余恨不能把他供起来,听说将东城兵马司的石狮子上都披了红挂了彩!” 傅百善抬头看了一眼藤罗架下正撸着袖子与小五猜拳顽笑的丈夫,微微抿嘴一笑道:“他说看到那些人费尽十年光阴,却被别人阴诡使计占了先锋,觉得能为他们做一件事也是值得称许的一件事!只是喜了一些人便恶了一些人,他为皇帝办差挡了别人的财路,怕是也要落些埋怨!” 三月的春风吹得人熏熏然,宋知春便惬意地微眯了眼,“纵然落些埋怨也是值得的,这是给后人们积攒阴德。以往我教你万事不能憋屈了自个,人生在世就是这么几十年,有所为有所不为而已。“ 说到这里,宋知春幽幽然由衷感叹,“说起识人一途,还是你爹看得比我准些。当年你及笄前,青州常知县家的公子常柏和裴青同时来求娶。我觉得常柏一身书卷气温文尔雅,便先满意了三分,若非他有个心大的表妹,还真动了结亲的心思。只是你爹说常知县夫妻急功近利不好相与,这样的父母教育出来的孩子只怕品性有瑕。” 酥油泡螺入口即化,宋知春吃得满意至极,“后来发生的桩桩件件都表明你爹眼光好,裴青话少却有担当。我往时之所以不待见他,也是因为他太过稳沉显得城府极深,又顾及杂七杂八的行事时瞻头顾尾不利落。我性子急,尤其看不得这样的人,所以惯来对他没甚好脸色。“ 说起往事宋知春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