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兵马司在思城坊东安门外东南,裴青是抽空回的家不敢耽误太久,吃了面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紧赶着回了衙门。 眼下正值三年一度的春闱,京城大小客栈是挤得爆满。这人一多了事情就多,打架斗殴的,偷盗抢劫的是层出不穷。各个衙门里的官吏说,好像全国的人都挤到这个地界来了一般。不要说是客栈,就是饭馆戏园子,哪处都是满满当当的人,穿了斓衫系着平顶方巾的自然就是即将进入考场的举人。 这些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一朝成名天下知,有少年得志的自然也有须发皆白的,喝醉了在酒楼里撒酒疯。老板们打不得骂不得,因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明天的状元榜眼探花,于是只得屁颠往兵马司报案。所以,裴青这几日简直忙得脚不沾地。 送走了丈夫后,傅百善才有闲心细细打量即将入住的新宅子。 宅子里的家具是现成的,算不上多好,好在该有的都有。荔枝领着几个丫头挨个打扫干净,角落里又拿了干艾樟丸熏了,才张罗着把衣服被褥放好。不过半天工夫,帷幔挂起来了,窗户纸重新贴了,就连花坛里的碎叶枯草都被清理干净了,看起来总算有了一份家的样子。 傅百善满意地坐在刚刚收拾好炕桌前写帖子,头一份自然是给魏琪。自从知道她要随裴青一道迁往京城时,魏琪高兴得不得了,接连写了好几封信催促她快点动身。还说要带她去圆恩寺吃斋饭,去东华门逛灯市,到崇文门去逛有名的皇家内市,那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想到这位闺中蜜友,傅百善心头不禁感到一丝暖意。 这些年两人时聚少离多,但是走到哪里都要给对方留个信,问问对方过得好不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按说从前魏琪是四品都指挥使的女公子,傅百善只是一个卸职的六品武德将军之女,偏偏一个不感到高一个不感到低,相处起来大方自然,即便各自成了家也把对方当成亲姐妹一般。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傅百善伸着脖子从大迎窗一看,就见外面呼喇剌进来一行人,打头的那个穿了一身大红闪缎折枝牡丹纹的长褙子,站在藤萝花架下笑吟吟地高声道:“珍哥你个臭丫头,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一下姑奶奶我!” 傅百善喜出望外,忙趿拉着鞋子迎了出去笑道:“正准备给你下帖子呢,没想到你就来了。这屋子还没收拾利落呢,也不好意思请你过来坐!” 魏琪白了她一眼道:“姐妹之间是互相帮衬的,我又不是特意过来做客的。就知道你这丫头格外礼道,我早就派人在你这宅子外面候着,看见有动静了就赶紧过来报我。看看,叫我说着了吧,好在我大度不跟你一般见识。喏,柴米油盐都吩咐人给你置备齐了,还带了两个粗使婆子给你打打下手……” 傅百善没想到魏琪竟会这样贴心,一时感动得抓了她的手轻摇。裴青虽然把宅子置办下来了,但是一个大男人却绝对没有这般心细,还把这些小东西一并置好,更别说还往家里添使唤的人了。 于是乎魏琪更加得意了,站在正房门口当家做主一般指派这个指派那个,小小的院子里人来人往,不时听得见丫头婆子们小声的笑语。傅百善看见几个小厮陆陆续续地往厨房里搬东西,连崭新的水缸泡菜坛子都有,心下感动之余又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魏琪见状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小声嘀咕道:“宋婶婶太心宽了,也不派个老成的人跟着。你这是迁入新宅子,里头的说头多了去了。像是进门时要看看时辰,跨过大门槛时要先迈哪只脚,手里还要端了柴薪米缸钱袋,才能保证以后自个发财夫君升官。” 傅百善哈哈大笑,“我娘自个都从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肯定不会讲究这些的。再有今天是一同进城门的,锣鼓巷老宅那边要安置的人更多,像我堂兄赶考就是暂居那边,我如何好意思还让她操心这边?” 魏琪挽了她的手嘻嘻笑道:“所以我才来帮你呀,放心吧,有我坐镇定帮你打点得好好的。对了,我还喊了万福楼的席面,今天大家都累了就不自己动手做饭了。等会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回酒,算是我给你接风怎么样?“ 傅百善自然无有不应,派了个人到思城坊东安门外东南的东城兵马司给裴青送个信,叫他忙完了赶紧回来,家里有客。 魏琪连忙也唤人去兵部丈夫方明德处捎个信,叫他下值后直接过这边来。然后回过头来咯咯地捂嘴直笑,侧着身子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