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别人一半的丈夫,我不稀罕!” 曾姑姑细细端祥了半天,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低低道:“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怎么那么象……” 声音低不可闻,坐在对面的人甚至不能听清她的话语,似是觉得说漏了嘴,曾姑姑转了话题道:“你娘给我写信说了此事,我特地去问了魏勉。他说裴青绝无外室,生了一对双生子的女人是他一位军中同袍的遗孀,他只是代为照顾一二。” 傅百善想起银楼里那位娇媚女子的痴缠,那双扶住女子腰身的劲瘦双臂,垂下睫睫只是淡然一笑,缓缓摇头认真道:“姑姑,我说放下就是放下了!” 曾姑姑也疑心魏勉护短,相比之下她更心疼与自己有师徒情谊的傅百善。遂抛开这些杂事,唤人将箱笼搬进来,开始清理那些陈年的积累。她在宫中任了多年的女官,私房自是甚多,有宫中贵人赏赐,有历年进宫觐见的命妇们的馈赠,林林总总装了大小十几口箱子,无一不是精品。 曾姑姑笑盈盈地从一只楠木箱里取出一副錾花镶碧玺赤金头面,递在傅百善手上道:“这副东西是我二十岁生辰时贵人赏的,东西倒是极好的,不过这些逾制的东西在宫里哪敢随意带。出来之后岁数也大了,头上更不敢插戴这些鲜亮之物。年后你就十五了,这副头面就做你的及笄之礼吧!” 傅百善连忙大方称谢,这副头面有挑心、顶簪、掩鬓、小插、分心、耳坠六件。虽然年代稍久,但是内廷的工艺显然登峰造极,其间挑心上面镶嵌的碧玺颜色繁多,红的便有桃红、玫红、乌红、紫红,蓝的有茜蓝、海蓝、湖蓝、深蓝,偏偏工匠将这些宝石小心雕琢搭配,花鸟虫曽栩栩如生,件件雍容华贵精美异常叫人爱不释手。 结果这日曾姑姑如同善财童子附身,不光宋知春得了一件金镶宝莲花冠,小五小六各得了一副前朝大家仇英的山水图和草贴,就是随身服侍的荔枝和莲雾也一人得了一副赤金绞丝胡芦耳坠。 到了晚间,累得腰酸背痛的傅百善一回房间倒头便睡,荔枝半夜去察看,就见自家姑娘睡得香甜,还极难得地有细微的鼾声,想是累得狠了,这是这段时日以来,姑娘睡得头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一早,宋知春便将女儿喊进屋子,说打算将傅家的一处铺子并一处小庄子送与曾姑姑添妆,女人手里有出息,日后买个胭脂水粉也方便。这些产业都是傅满仓往年置办的,虽然现在炙手可热,但其实所费不多,傅百善自是无不可。 曾姑姑也非矫情之人,见实在推辞不过,索性大方收下。待在官府里重新立了档子后,干脆带了家里的几个小的日日盘桓在外,或是在庄上游玩,或是在铺子里核对帐目,竟无一日空闲。 过完年后,魏勉亲自骑了高头大马,将三十六抬聘礼吹吹打打地送上门,但凡是市面上能够搜罗来的稀奇物事都弄了来。因为是冬天,没有狩猎到活的大雁,魏勉就吩咐工匠赶制了一对足金足两的大雁,放在第一台聘礼挑子里,叫人感受到这人的十足诚意。 宋知春原本是给女儿打下手,结果慢慢忙出兴味,事无巨细地都要一一过问。她老早就打算好了,珍哥最多在家耽误三年,等她出嫁时,这些流程自己早就烂熟于心,肯定会操办得比这回还要体面周到。 母女俩忙得脚不沾地,将曾姑姑的嫁妆单子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她自己随身带过来的,魏家才送来的,傅家新近添置的,林林总总写满了半寸高的簿子。虽然精减了几次,奈何东西实在太多了,最终才勉强定下了五十四抬嫁妆。那真是结结实实的五十四抬,箱子里的绸缎绫罗密实得手都插不进去,头面首饰之类的是几套叠放在一起。 宋知春又在库房中挑了一套上好黄花梨家具放在最后几抬,抽屉匣子里塞满了丫头们赶制的褡裢荷包手帕等小件,衣柜里放得满满当当的子孙满堂纹饰的被褥铺陈。有好事的婆子暗自咋舌,说要是把这五十四抬嫁妆拆开,可以拼凑个一百零八台了。又和城中操办此种事务的中人将挑夫、全福、锣鼓、酒宴上的人安排好,迎亲的日子已经快到跟前了。 忽忽到了元月十八,曾姑姑沐浴洗发,打扮得周整准备上花轿。临辞别时她忽然矮身跪在宋知春面前,口称“大嫂”。宋知春唬了一跳,忙出手搀扶,曾姑姑身形却是纹丝未动,规规矩矩把头磕完才起身。 来迎亲的魏勉今日终将想了近二十年的佳人娶进门,早喜得见牙不见眼,也跟着跑到宋知春面前磕了三个头。宾客间顿时哗然,这可是朝庭手握重兵的三品大员!心中有成算的都在叮嘱身边的妻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