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摇钱树,妈妈会找我撒泼拚命呢!” 丁妈妈知道自己该退场了,笑嘻嘻地将门关好时就看见闵秀姑娘虽然依旧扭着身子默不作声,可是那眼里的喜意是遮也遮不住的。女人啊,就是这般善变,说别人的事时分析得头头是道,轮到自己了明知是个坑,还是闭了眼睛往下跳。 摸了摸鬓边的金钗,风姿犹存的丁妈妈暗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年轻啊,说是看破红尘故作冷硬姿态,遇到了甜言蜜语还不是没头没脑地栽进去。男人啊,都是天底下最最翻脸无情的,还是手里白花花的银子摸着最实在。 屋子里,徐大爷自来熟地倒了一杯茶喝了,又自顾着宽了衣裳躺在绣榻上哼着小曲:“……黄沙遮醉眼,征人塞外闲。传书青鸟递情难,相思隔绝关山。千山落木,百里扬尘,空怅望长安悲自叹。三秋别恨,两处离愁,渴望鱼书一尺简。笳声动客愁,愁对月长叹。绝塞云横音书隔,身似离群孤雁……” 曾闵秀开始还端着,见这人自说自话浑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般,心里的燥气便越发盛了。后来却见他仿若喝醉酒一般,唱得不知什么曲子,让人听了心里不免悲苦失意。心下就先软了三分,转过身子见这人依旧是一脸的蓬乱胡须,眼里也有些掩饰不住的疲色,心里又软了三分。 最后不知是气恼自己还是气恼那人,站起身子从樟木箱子里取出一套细棉布里衣掷在床上道:“快去将外头的衣服换了,也不知穿了多久一身的腌臜灰尘,来了就往我的榻上滚,好不要脸!” 男人一轱辘挺直了身子笑道:“我这就去换洗干净,你再叫一席酒菜过来,待我解解乏蓄蓄精气,定会好好陪你一番解解你的相思之情!” 曾闵秀脸面挂不住一时涨得通红,胡乱将人推进净室。却在转头时看见红木雕如意纹五屏式梳妆台上光可鉴人的银镜里,影印着一个眉角含笑粉面含春的女人,心里顿时一个激灵。那是自己吗?上了无数回当都学不乖呀?什么时候又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似真似假的游戏里太容易迷失人啊! 男人清洗干净灰尘返回屋子时,桌面上已经摆放了齐整整的一副席面,炒山鸡丁、烩三丝、炝冬笋、烧鱼头、油泼肉、拌玉兰片、清蒸干虾韭菜黄,旁边还有一个热腾腾的羊肉黄铜锅子,隔着老远都看得到淡红色的肉片在滚开的水里上下浮沉。 先饮了一杯温得恰到好处的浮春酒,男人也不管天冷半敞着怀道:“还是你这处舒坦,我都好久没有吃上一口热汤热菜了,你说人活着为了什么,不过就是吃穿二字吗?我都不知道这般辛苦到底值得不?“ 曾闵秀徐徐倒了一杯酒陪饮着,垂了眉眼意兴阑珊地道:“总有牵挂的事,像你家里的老父老母,娇妻小儿,我不信你就没有惦念的?你这般辛苦肯定是为了他们咯!” 男人看了她一眼,呵呵地笑道:“这桌子上什么时候放了山西老陈醋,我闻着这味道怎么不对呀!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家中没有老父老母,也没有娇妻小儿,净剩我一杆人,吃饱喝足用不着担心别人!” 曾闵秀冷笑一声,将杯子掷在桌上道:“你每回来去我这院子都是趁了天黑,要么天还没亮,要么天色已深,要不是家中有妻室为顾忌名声避人耳目,用得着这般作贼似地鬼祟吗?还拿了颜料抺暗了肤色,脸上还贴着假胡子,你打量我是睁眼瞎子呢?有你这种做生意的客商吗?看着跟杀人越货的强盗一般见不得人呢!” 要说两人相识也有一两年,男人拿了银子,女人付了笑脸,银货两讫各不相欠。可是但凡是人就跟扁毛畜生不一样,时日久了自然而然就生了情意。这人又惯常甜言蜜语,手头又豪爽,女人心里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曾闵秀话一说完,就恨不能割了自己的舌头,知道自己犯了行内的大忌——客人是来寻开心的,不是来听牢骚的。于是赶紧闭了嘴,眼眶子的泪珠子却还是不听使唤大串地滚落下来。 男人默然半响长叹一口气,将女人搂在怀里道:“要是……要是我真的是杀人越货的强盗,你还跟着我吗?” 曾闵秀捶了一下那人的胸膛嗔怪道:“尽胡说,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要是杀人越货的强盗,我不就是供桌上那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吗?”说完自捂着嘴笑了,抬头却看见男人一双黝黑深遂的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 “你……你真的是强盗?”曾闵秀睁大了眼睛磕巴地问道。脑中却电光火石般闪过男人如谜般的行踪,一见面时的豪阔大方,每回都是来去如风的行事风格,心下抑不住地向下沉。 男人暗沉了双眸,饮了一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