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礼倒是费了心思,惠而不贵。裴青心思微转含笑收了,转头问道:“那就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本月十八至二十这三日里,你都做了什么?” 晏超本就是来说明此事的,吭哧了几句终于涨红脸忸怩道:“不瞒大人,我在值日官那里登记的缘由是探访好友,本来没有说谎,可是我这位好友……是个女的,还是个有丈夫的妇人。我怕说出去不好听,于那妇人名声有损,就不敢当众将实话说出来,倒是让大人误会我了!方百户之事我也听说了,可是真的不与我相干!” 裴青一怔道:“我记得你好像已经成亲了吧?” 晏超白胖的脸上显现出尴尬神色,“我孩子都有两个了,只是家中妻室是乡下地方来的,手脚粗笨得很,带个孩子还行,出来待人接物就差些了。我的那位——那位好友的丈夫是个行商,一年到头倒有大半年不在家里,难免孤单寂寞,我也是前两年无意当中与她有了纠缠,难免心里存侥幸,这才……” 裴青手握成拳,咳嗽了一下打断他的话语,“不必如此详尽,你把那妇人的姓名写下来,我派信得过的人悄悄去核实一下就是,这几日你就不要随意出营了!” 晏超一时大喜,感激不尽地拿了笔墨写下几行字,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裴青自小受过苦楚,所以一向持身甚正,尤其看不惯这些乱七八糟七的事。随手将纸张甩在桌上,嘀笑皆非地暗骂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心里就有些乱腾腾的。却是明白假如这三人说话属实的话,线索在这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断了。话说回来,事情已然至此,人手一撒出去就知道分晓,怕是也没有人敢扯谎。 门外的程焕踟蹰了良久,最后还是一跺脚鼓足了勇气进来。面色愧怍地俯首作揖,他没有想到十几年来第一次出手,竟然无功而返,这对向来自恃甚高的他无疑是当头一棒。 裴青出言安慰道:“先生不必心存内疚,那日方百户出事后,是我一时心神大乱,没有细加思量就将他直接带回来。卫所里人多嘴杂,难免就将事情都宣扬出去了。当时我们在明已经失了先机,奸细在暗以有心算无心,一时将他们揪不出来也是有的!” 程焕抚了下巴上几根稀疏的胡须后拱手谦道:“大人不必唤我作先生,我现在不过是军中一老卒,得遇大人的信任已经是万幸,余生只求一日有两餐粗茶淡饭,头上有片瓦遮风挡雨罢了!“ 裴青当了两年百户,安抚人心向来有一套,闻言正色道:“先生不必自谦,能在半个时辰里从成百上千条消息里,找到这几个有重大嫌疑的人,已是不易。只是假若核实后不是这几个,那么我们就要扩大搜寻范围了,只是时日越久这嫌疑人的尾巴越难抓到了!” 程焕即便是换了新衣,还是改不了十来年底层兵卒生涯留下来的习惯,双手掖在袖子里面色凝重,“大人可想过,那嫌疑人也许不在这出营的十一人里头。这么大的一个军营,每天的吃喝拉撒,一天要消耗多少米粮,采买多少菜蔬,这些人往来从未详细登记过。我若是那个奸细,定会借个身份悄无声息地出入大营,而不是在值日官那里留下些许行踪。“ 裴青眼前一亮,先时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处,轻轻击掌叹道:“这人定是仔细乔装了一番,与平日的形象大相径庭,所以才不会引人注意。在甜水井胡同里,方百户才会觉得那人似曾相识,却又认不出来那人到底是谁!” 程焕眼睛一转,轻声建言道:“这奸细既然是那曾氏女的相好,不若将她请了来。一个枕头上的夫妻,不管怎么装扮,总会认出来的吧!” 裴青抚着额间新生的皱纹,苦笑道:“先生倒是一言中矢,我不是没有想过此法。只是一来那曾闵秀如若对那人情根深重,咬牙不认或是胡乱指认,我们是抓还是不抓还有军中有品阶的将士有近百,难道我能令他们一一排好,叫个上不了台面的暗娼指手画脚,传出去这成何体统!“ 程焕倒是一时没有想到此节,不由大感汗颜,“倒是我一时考虑不周,让大人笑话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计划永远赶不赢变化。还没等殚精竭虑的裴、程两人想出更好的应对来,青州左卫又出事了。 清早,有杂役送洗漱水进去,却一眼瞧见屋子正中的房梁上直挺挺地挂着一个人。 杂役连滚带爬地奔出房门,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声呼嚎。此时正是军士们用早饭的时辰,顿时惊动了整个大营。等得到消息的裴青和程焕二人赶到出事之处时,屋子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掀开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