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于伪装,人送外号叫做扫地菩萨,大名也叫做徐直。只是不知此徐是否就是彼徐,曾经有见过他的人说过这人手臂上就绘有一条极威武的青色长龙印记。“ “赤屿岛——”,傅百善在心里暗暗记下。 离青州左卫不远的地方有个叫谭坊的小镇,本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海边小鱼市,但是自从朝廷实行卫所制驻扎了大军以来,这里慢慢地兴旺起来,估酒的卖菜的、卖吊炉烧饼烙煎饼的倒是应有尽有。茶楼酒坊也渐渐多了,不过数年的工夫,俨然已成了一个极兴旺的所在。 甜水井胡同本来不叫这个名儿,原本叫泥鳅巷子。就因为主家在建屋时挖出了一眼清澈见底的井水,就改做了现在的名字。要知道谭坊临海,挖出的井水多半有些晦涩难咽,所以这地方立马就成了风水宝地。 两年前有一对姓曾的姐妹跟着家人来到这里,拿了银子把房子好生整饬了一番,虽算不上是雕梁画栋,但是在这穷乡僻壤里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好地儿。随着时日久了,有那消息灵通的地痞混混就知道了这块地界的妙处还多着呢! 这日酉时过后,一个收拾得周正体面的短髯男子从马车上下来,递给看门的小子一块碎银,左右淡淡扫视一眼后就撩起袍角就脚步矫健地往里走。 在斜对门住着的一位老大婶从翕开着的门缝里伸着脖子看了几眼,目露几丝鄙薄和轻视,重重地朝墙角啐了一口唾沫星子,暗自骂了一句“不知廉耻的腌臜东西”。没好气地踢开蹭到脚边讨食的一条家养土狗,然后把自家的木门哐当一声关得死紧。 毫无所觉的年青男子迈过铺了青砖的甬道,又熟门熟路地向左边转过一道绘了八仙过海的影壁门,迎面正急急走来一位皓齿朱唇的罗衣丽人,稍稍站定后一双水眸就盈盈地望过来。男子心头一热,忙紧走了几步嗔怪道:“闵秀,这天儿雾蒙蒙的冷得很,想是要下雪了,你不在屋子里待着出来做什么?” 曾闵秀才从热气腾腾的屋子里出来,脸上有一丝酡红晕染,更衬得她蛾眉螓首妩媚娇丽。她俏生生地挽了男子的手臂糯言软语道:“你轻易不来一回,妹妹望星星望月亮才将你盼了来,纵是天上下刀子也要过来迎一下你的!“ 男子虽然早已习惯欢场女子的逢场做戏,闻到这话还是不免动容。 抬眼望着眼前的女人,只见她穿了一件藕色琵琶襟的褙子,里面是缂丝泥金银如意纹缎袄,下面着一条撒花烟罗裙。大概出来得急,头上只戴了一根镶玛瑙的银簪子。浑身上下清秀端庄,哪里有半分风尘气息。 院子里有眼力见的仆妇早已在屋子里整治了一桌精致的小菜,曾闵秀挽了袖子净了手,亲自坐在一边为男子斟酒布菜。酒过三巡后,才笑吟吟地问道:“徐大哥这次从哪里来,耽搁得了几天?前儿我得了一块驼绒的好料子,裁制了一件棉袍给你冬日御寒,正巧你来了,看看合不合身?” 晕黄的灯光下,就见那件石青色二方连续纹的袍子甚为厚实,并没有什么花俏的刺绣,只是在衣襟边上纳了细细的针脚纹路,却看得出来是花费了大心思的。饶是男子心硬如铁也有些心神激荡,终于揽了曾闵秀在怀中低声叹道:“我是个游走四方的浪荡子,却有幸遇到了你这般情深义重的女子,让我怎堪领受?” 伏在男子怀中的曾闵秀慢慢翘起了嘴角,手臂也紧紧地缠了上去。 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相貌只能说得上的周正,出手大方行事却甚为谨慎老辣。两人相处将近一年了,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徐直,是哪里人有无妻室做什么营生都一无所知。 曾闵秀对这人要说有多深厚的感情,那是无稽之谈。只不过因为这人言语风趣态度温存,对着她时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情意,这叫见惯人情冷暖的欢场女子总免不了要多想几分。 徐直连喝了几盅酒后,歪在被褥子上有些醉意朦胧。将女人拉在怀里轻啄了几下红唇笑道:“跟你家妈妈说,从今儿起就不要让你再见外人了,我的女人合当尊贵的养着,等明儿我再挑拣几个人进来好好地服侍你就行了!” 看见女人瞪大了一双秋水眸子望过来,徐直嘿嘿一笑,从衣襟里掏出一个黑底墨绿色平素纹的钱袋掷于被褥上。 曾闵秀有些惊疑不定地取过袋子轻轻一抖,就见那袋子里滚落出十几颗拇指尖大小的珍珠,那珠子颗颗圆润不说,最最特别的是青白黄粉颜色各异,这么大一捧品相绝好的珠子若是拿到银楼里怕是要值千两白银。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