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静静站着,双手捧抱着一个孩子,她垂着头,长发披散,遮去面容。 裴不回从她身后踱步而出,素来桀傲冷漠的眼里,只余悲哀。 殊迟瞬间意识到,青棱的记忆已经回归,他心头隐约不安着,疾速朝她掠去。 “青棱。” 他在她身边降下,小心翼翼地叫她。 “殊迟……”她开口,声音无限沙哑,“与你的承诺,只怕今生都兑现不了了。” 殊迟闻言心脏骤然一缩,还未问原因,便见青棱抬起了头。 他没见过……苍凉到毫无生气的青棱。 “唐徊……我怎会将你遗忘了近千年!”她嘶吼出声,眼眸已红。 纵然有滔天的恨意,也敌不过焚心似的悲哀。 被遗忘了近千年的名字,终再度响起。 殊迟心头不可遏制地疼起,像在呼应她的哀伤,疼得他捂着胸口弯下腰去。 唐徊……是她曾经爱过的人? …… 三百年前,黑城之中。 “青棱,拿好黑城令。以你现在的修为,只怕还无法让妄听兽施展它的天技,你必须尽快提升你的修为。”裴不回仍旧站在屋顶,朝着地面上的青棱开口。 他对她收伏妄听兽一点都不奇怪,虽然她的速度比他预想得要快上许多。 倒是她收伏妄听兽的法子,让他失笑,有些孩子气的办法,听起来不太靠谱,对妄听兽来说却恰恰是克制之法。就像长辈逗弄孩子常说反话一般,青棱用的就是这样的法子。 她与妄听兽苦战三月,虽强自控制所思所想,却仍旧无法战胜妄听,在灵气尽耗之前,她改变了自己的斗法战术。她控制自己的思想,让妄听误以为她要往东,可事实上她却是往西,这么一来,妄听的所有战术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要让思想与所行之事彻底相反,听起来只是任性的想法,但做起来……裴不回与妄听兽斗了三百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艰难。 人心是最难控制的东西,而她的控制力,永远都让人惊讶。 “你为何帮我?”青棱仰头问他。 她与殊迟都是一身狼狈,殊迟更是力竭的模样,一手搭在她肩头,微俯着背喘息着,脸上的笑却得意又畅快。 与裴不回的想法不同,这一战她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强大,倒是殊迟这小鬼,让她刮目相看。若不是他,她的办法也不一定好使,这孩子像她心里的虫子,与她的默契仿佛与生俱来,仅仅一个眼神,便已清楚她的打算,竟然想得出以胡思乱想来搅乱妄听兽的判断…… 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她惊讶了。 一次性挑战他们两人,恐怕是妄听兽这么久以来作过的最失策的决定。 “我来这里本就是替你取这黑城令,如今你自己拿回,倒省了我的事。我还有要事,即刻便离。”裴不回淡道。 来黑城本就为了黑城令,但就算他拿到了黑城令,也无法接近穆七言,倒不如由青棱亲自拿在手里去找穆七言来得好。 误打误撞之下与她重逢,也算了了一桩大事,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 “……”青棱沉默。 殊迟正靠在她肩头休息,忽察觉到庞大力量涌来,他猛地睁眼,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已被这股力量推开。 一阵银光将青棱笼罩,裴不回身影一晃,没入了光芒之中。 外界一切,都被银光隔开。 这力量没有恶意,只是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