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鹏举果然辞藻可畏,大才士也!” 说完,神情不变,问那罗延,“他现在人在何处?” “在东柏堂等着呢,我看他惴惴的,世子爷满意不满意,他还不知道呢!” 那罗延见他分明是个很满意的神情,也自知温子升才情,刚要擦把汗,一口气透了一半儿,晏清源已□□着马鞭,淡淡启口: “抓起来,送大理寺,给我投到死牢里去。” 听得那罗延呆在当场,再看晏清源,一脸的风平浪静,哪里有任何端倪?他这风一阵,雨一阵,刚还赞不绝口,忽的就要杀人,这心思实在太难琢磨了! “世子爷,”那罗延迟疑道,回头看了看那刚弄出来的石碑,还崭新透亮的,就等着棺椁一落,便能起碑,“当初,世子爷可是千方百计给请到东柏堂来的?不知道写了多少诗文,世子爷还带参军去南山……” 话说到这,不敢再往下质疑,晏清源则走下响堂山,一边说道: “他和卢静走得太近,难保不被那张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了,我怀疑他事先知情,如今大相国的碑文已成,留他无用。” 那罗延微微一怔,连下几阶,忙紧跟两步,追问道:“可,可世子爷没证据证明参军他也是乱党呐!” “杀一个温子升,我用不着证据。”晏清源眸光如冰,“他是文士,你去传话,不要用刑,由着饿死就好了。” 那罗延无法,却又心有不甘,欲言又止,磨磨蹭蹭的,不敢把心中所想畅快道出,只能旁敲侧击: “照这样看,是不是有嫌疑的,世子爷都该抓起来杀了呀?” 说的便是陆归菀,东柏堂可就是她当初一笔笔给画出去的,一回想当初,世子爷还赞不绝口哩!再一想两次把那个女人带回晋阳,世子爷走哪带哪,完全如影随形,比他这个贴身扈从还贴身,那罗延心里又羡又恨。 晏清源了然于心,走到照夜白跟前,纵身一跃,扯了缰绳说道:“你是想要问,杀不杀陆归菀?” 那罗延哪敢应话,只拿眼睛把晏清源不住地偷瞄着,见他那张脸上,笑意浅浅,八方不动,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一说到陆归菀,世子爷那眉眼仔细瞧去,是有那么些温柔情意在的,不过,世子爷笑起来,这也是惯有的,对谁都能一股子温柔情意,翻起脸来,也对谁都能寒霜如剑,所以,当不得真呀! “她人呢?你来时她在做什么?”晏清源见他神游物外,问了句。 东柏堂自世子爷归京,无人不忙得焦头烂额,那罗延见他这个时候不关心被召来的慕容绍等人,倒关心起陆归菀,心下忿忿,便答道: “属下忙正事呢,没留神,八成又在画园子什么的。” 一听他阴阳怪气,酸话不断,晏清源睨过去一眼,低斥一声,夹紧马肚子朝东柏堂方向疾驰去了。 那罗延愣愣瞧着那被卷起的一缕烟尘,再一想,世子爷还是没说杀不杀呀!一跺脚,连忙上马跟住,到了城中,两人分道扬镳,那罗延去的方向,变作了大理寺。 东柏堂里这阵人来人往,个个身着丧服,既忙于公府琐事,又要不定时在未撤的香案上记得拜礼,晏清源穿过迎来的见礼声,同各人简单议几句,便来到梅坞,只一个穿素群的小丫头在弯腰忙着收书。 碧空万里,日头底下摆的全是归菀的书籍文章,他的几样书,譬若《水经注》《华林遍略》《十六国春秋》,今儿一卷,明儿一卷的,隔三差五落在她这,倒好像都易了主,一股脑摊在那晒呢。 “她人呢?”晏清源兀自转了一圈,也不见归菀,这才从她闺阁里出来问,小丫头忙的里里外外不停,方才压根没着意,此刻,眨眨眼,发愁发怯道: “奴婢不知道呀,奴婢只在这……” 不等她说完,晏清源抬脚走了。 到了府前,一问便知,归菀要走了她的望云骓,侍卫们不明就里,只得牵来,一眨眼的功夫,美人一上马,竟是个翩翩如流电,催鞭去了。 众人大惊,虽有心拦,却顾忌她是大将军宠妾,那罗延也不在,去问属官,更不合宜,等有人壮胆追上去,归菀理直气壮丢一句“世子让我去看的姊姊”,弄得闻者不知真假,一路相跟,见她果然进的晏府,便留一人在门口相守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完,晏清源的一张脸,已经铁青,疾声厉色道: “以后没我的命令,不准擅自放人。” “大将军,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