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了一半,停下,笑得趴在桌上。 怀瑜凶道:“有什么好笑的?” 明长宴笑意还在嘴边,“笑口常开,好运来。笑一笑都不行吗。我没想到,你真会答应带我一同去广陵。” 怀瑜道:“带你去又如何。” 明长宴嬉皮笑脸,赶忙恭维:“不如何,小国相千金之躯,纡尊降贵,区区一念君子自然事事顺你意,件件如你心,什么都听你的!” 他说完,又问:“宫中都安排好了?” 怀瑜道:“嗯。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广陵?” 明长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二人商量片刻,决定跟礼部的小成大人一同出发。成明礼听闻小国相要跟他一路,诚惶诚恐地准备了马车。一路车马不停,两日后,一行人到达广陵。沿途太平盛世,并无瘟疫之扰,只进入广陵城内,这才有白绫飘飘。 明长宴轻飘飘的跳下车,他原想自己纵马,可惜身体素质不佳,只得做罢。衣服是怀瑜替他准备的,与他以前长穿的那件黑衣无二,肩上的披风饶了两圈,垂在腰际。甫一下车,广陵城的死气便扑面而来,县官朱川康跪地迎接,引众人于客栈休憩。 一路上,沿街乞丐昏睡,无人管制。途中白纸纷飞,满地棺木,叫人胆战心惊。 成明礼叹气道:“我原以为上报奏折只是夸大其词,没想到广陵竟然比折子上形容的更加凄惨。” 明长宴道:“人间倒是各有各的地狱。” 朱川康解释:“瘟疫一事,是从今年入夏开始。起先只是镇上的周举人发病,前几个月乡试放榜,他中了个举人,回周庄的路上,滚进了燕荡河,福大命大没死成,回去的时候就发了一场高烧。周家夫人先找了周庄的赤脚郎中看病,开了几个方子吃了半月不见好。” “后来他家里人又派了个小童来找我,我与他算是一个世兄弟,监考他那一场乡试的老师,是我父亲的学生。我便拿了钱,寻了广陵的吴郎中去看他,吴郎中的老师是太医院当差的,小成大人恐怕也听过他的名字。因此,他算我们广陵最好的郎中,此去见了他的病,不但治不好,反而愈发骇人。” 怀瑜纠正道:“浑身不适再衰老不是开始,而是已经发作到中途。此病起初精神尤其亢奋,就像打了鸡血,半夜也睡不着,精力无处发泄。而后才开始慢慢衰退,再是僵化。” 朱川康听罢,倒是没注意此病最开始发作的模样,听怀瑜一提,恍然大悟:“大人说得不错,我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明长宴听到此处,插嘴道:“后来是不是浑身僵硬,目不能识,口不能动,最后五脏溃烂,容貌衰竭,死后模样有七八十岁?” 朱川康道:“正是。我从未见过这种发病方式。若是一般的时疫,只需要把发病的人关起来整治便可,但……” 明长宴问道:“但什么?” 朱川康道:“但镇上的祝巫以龟壳做卦,说周举人那晚掉进燕荡河,惊扰了燕荡河的河神。河神发怒,天降瘟疫来惩治世人,只有为河伯寻一个良好的女子,作为妻子嫁于河伯,才能平息怒气。” 明长宴道:“狗屁不通,无稽之谈!” 成明礼道:“朱世兄,这无辜让少女送死的荒唐事情,你为何不阻止?” 朱川康道:“我若要能阻止的成功,便早就动手了。广陵城内的百姓人心惶惶,祝巫利用神鬼一说,令百姓善恶不分,我出面阻止,便是官僚强权。不瞒诸位大人,一月之内,广陵已经发生了四起暴乱,是下官无能。” 明长宴道:“你也不用自责,中原迷信还不是皇帝带起来的,又不是一日两日。紧要关头,大夫不管用,想要活命,还不是只有指望神佛。” 朱川康看了他一眼,见明长宴穿衣打扮不俗,说话又如此放荡不羁。张口闭口便是皇帝如何,皇帝又该如何,关键是,在场几人,俨然只有他觉得大不敬,其余的都如同没听见。 四人在驿站楼下停住脚步,负责接待成明礼的侍卫已经早早地候着了。 明长宴却不打算上楼,而是笑嘻嘻道:“怀瑜,这可是你的老本行。走走走,我们去看看那个祝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