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委婉。 说皇帝只是顺水推舟的给殷述提供了方便,这真的是太客气了,他这话其实明摆着就是在告诉皇帝—— 他已经知道此事都是皇帝的意思和一手策划的了。 这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他们两兄弟之间就已经势同水火了。 皇帝攥着拳头,一脸的阴云密布。 两个人,四目相对,各自神情冰冷。 皇帝只觉得多说无益,他甩袖,愤然转身。 殷湛只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也不阻拦。 皇帝自己走了两步,又觉得这样走了,八成是要坏事,一咬牙,就又霍的转身,“朕不止一次的劝过你,那个宋楚兮不是个安分的女子,偏偏你置若罔闻……” “所以呢?就因为我没听你的劝,所以你索性便一不做二不休了?”殷湛冷笑,“杀了我,然后嫁祸即墨勋,再利用我的女人去为你开疆扩土,踏平彭泽?明明不过一场盛世阴谋,何必还要小家子气的拿家务事来搪塞我?这么多年了,我没和你撕破脸,你是当我蠢?” 皇帝当然不会当他蠢,只是相看两厌,既然能不点破,那就不要点破了。 皇帝咬着牙,腮边肌肉隐隐抽动,盯了他半晌。 他不说话,殷湛就漫不经心的笑了一声出来,“算了,其实你也不用说什么,横竖都没差,而且我也根本就不想听。是你不仁在先,就别再来求着我讲道义了,今日之后,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起身朝门口的方向走来。 皇帝的目光胶着在他脸上,在两人错肩的时候,他便忍不住的开口道:“你最终还是决定要和朕公然为敌了?” 殷湛止步,反问,“我该把脖子伸出来,让你一刀斩下?” “你——”皇帝被他这桀骜不驯的语气噎了一下,袖子底下的手指又用力攥了攥,然后霍的转身,面对他,咬牙切齿道:“别忘了,朕是君,你是臣,就算朕有错在先——” 殷湛索性就不说话了,只是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这个皇兄一直以来阴私手段层出不穷,他都知道。 只是他也一直觉得,身为一国之君,这人多少还是会要点脸的,可是现在—— 他便只觉得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更像是个市井无赖,小丑一样的滑稽。 皇帝自是看懂了他眼神里的蔑视和嘲讽,自己也是蓦然发现失言,声音戛然而止。 殷湛也这才开口,“不管是兄弟还是君臣,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讲道理,可是我的项上人头,不会因着你的身份就拱手送你。这种自恃身份却又自取其辱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说了。今天我肯私下见你,也是最后一次了,你好自为之吧!” “今时不同往日,”皇帝闭上眼,狠狠得深吸一口气,忽而阴测测的冷笑道:“就算你有千般本事,好歹想一想你的妻儿。南塘宋氏那区区十万私兵,在朝廷的藩属之内,的确看似举足轻重,可一旦没了朝廷的庇护,无论西疆还是彭泽,哪一方稍有动作她都吃不消。朕知道那个丫头狂妄,但到底也是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其中的利害和道理,你却不可能不懂,还需要朕再说给你听吗?” 殷湛不以为然,“无论西疆还是彭泽,一旦南塘献城来降,都会受到空前的礼遇吧?” 皇帝的一口心头老血直接卡在了喉咙里,他怒目圆瞪,用一种见鬼一样的表情盯着面前的殷湛,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十一,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 “那么陛下你今天来我府上的真实意图又是什么?”殷湛莞尔,不答反问。 皇帝怔了怔,却居然下意识的回避了一下他的目光。 殷湛并不着急,就好整以暇的等着。 皇帝也着实不想再和他耗下去,片刻,隐晦的提了口气道:“给你两条路,第一,让那女人把塞上的军权主动交出来,从此你们一家三口长住京城,朕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人同你们为难。” 殷湛不置可否。 皇帝的耐心有限,又继续道:“第二条路就是,由你出面,去把彭泽给朕拿下来。眼下西疆人卷土重来,边境之地岌岌可危,必须要尽快将彭泽收入囊中,才能稳固边陲。”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