棱。武独骑马带着段岭过长街去,到得市集上时,便牵着马,并肩而行。 南方的冬天虽一样地下雪,却有种奇特的暖意,路边炭火的气息,道上湿漉漉的水汽,雪一落到地面,便悄无声息地化了。武独沿街买了些小食,炸鱼炸虾,以竹签穿起来的卤鹌鹑蛋,拿在手中边走边吃。 “喜欢这儿吗?”武独问。 “真美。”段岭站在万光湖畔,面对湖中纷纷扬扬的细雪,点起湖水片片涟漪,湖面封不了冻,水却已有些稠了,雪花便粘在湖面上,许久才化进湖里。 “若能在这儿住三年。”段岭说,“人生就美满了,可我还是惦记着邺城。” “老爷答应过,要带你去天涯海角,每个地方都去的。”武独说,“让你来玩,你又挂念家里。” 段岭这才想起,那天于白虎堂所在的山里,两人定情时武独便是这么说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武独居然还一直记得。 “我从岷山下来的那年,一路进江州,郑彦还邀我来淮阴做客。但也是那年,北方战报频传,顾不得欣赏景色,便忙着往中原去,驰援师父与师娘。”武独说,“十年前孤身一人,在湖边兜兜转转,没什么意思,几年里一直想带你过来。” 湖面上传来歌声,有画舫穿梭来去,段岭答道:“咱们还有许多地方没去呢。” “嗯。”武独出神地说,“只怕进了宫去,就没这么容易偷溜出来了,走,找个画舫,上去坐坐。” 画舫原本是在码头停靠上客,武独却在桥中间,直接瞅准一艘,抱着段岭呼啦啦飞身上去。 段岭登时哭笑不得,两人一跃下画舫,上头便有人惊慌大喊,以为来了刺客,武独却扔出一锭银子,“当”地打在柜台上。 “请你们喝酒。”武独说,“还有雅座么?” “当真是乱来。”段岭忙给客人们道歉。武独却把他拖着去雅座,说:“都是你家的,船也是你的,跟他们客气什么?” 段岭:“……” 不片刻,画舫上便又安静下来,一片祥和气氛,画舫一楼琴声叮咚作响,小二上了温过的酒与菜。武独便一手搂着段岭,倚在屏风后的榻上喝酒,彼此依偎在一处,盖了毯子,观赏湖景,当真赏心悦目。 “要给老爷唱曲儿么?”段岭笑道。 武独喝得有点醉意,手指勾了勾段岭的下巴,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人抢了一般。 “山儿,你长大了。”武独说。 那句话令段岭心里最柔软之处为之一动,想起三年前被武独带回家的时候,确实不一样了。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儿。”段岭靠在武独身前,面朝漫天飞雪的万光湖。 武独从背后环抱着段岭,带着酒气的唇在他耳朵上蹭来蹭去,低声道:“不想你长大,我也一般的不会就这么老了。” 段岭抓着武独的手腕,转身趴在他怀中,侧头亲吻他的唇。武独喝了口酒,渡了点酒过来,二人唇舌正缠绵旖旎时,画舫渐渐靠岸,有客人纷纷下船去,码头上亦有人登上船来。 姚筝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说:“这一到冬天,游湖的画舫上都没人了。” “两位里边请。”小二的声音说道。 段岭正要与武独分开,武独却不放手,搂着他仍意犹未尽地亲嘴。 “不管他们。”武独嘴唇动了动,低声道。 郎俊侠收了伞,与姚筝一同上画舫来。姚筝随处看了看,说:“就这儿吧。” 姚筝与郎俊侠选了临湖的一楼雅间,恰好就在武独与段岭所在之处的下面。郎俊侠抬起一脚,侧倚在栏前朝外打量,漫不经心地说:“兴许这是此生最后一次来万光湖了。” 段岭与武独亦靠在栏前,听着下面的对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