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人这次过来,除了给太子过生辰,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段岭感觉到这次元使的任务似乎并不单纯。 “能不提这些事吗。”武独随口道,眼里带着笑意。 “好吧。”段岭也觉得好笑,十分不好意思,抬眼时与武独对视,心头涌起一阵温暖。 “那说什么?”段岭又问。 武独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两人朝夕相处,平日里该说的话都说了。 “这是我当年第一次下江州,来过的地方。”武独说。 段岭说:“从前听我爹说,江州一到春天,桃花开放的时候,会很漂亮。” 听到段岭说起父亲,武独又有点不安,叹了口气,愧疚地朝他笑笑。 “你有什么地方,想去的吗?”武独问。 段岭想起李渐鸿说的话。 “想去滇南,想去玉璧关,想去天下那些很美的地方。”段岭说,“去看镜子一样的湖,在雪山下清冽常新……还想去看海。” 段岭想起父亲,如果他还在的话,今天会不会和自己一起过生辰,武独却说:“山儿。” “什么?”段岭问。 武独颇有点心神不定,像是想说句什么,却满脸通红,想了又想,持杯,低头喝了口茶,目光望向别处。 第99章 萌芽 “以后,我带你去。”武独想了想,朝段岭说,“去那些你想去,却还不曾去过的地方,我应承你,哪怕你当了……当了……我也会带你去,咱们偷偷地溜出去,去看海,看雪,看山水湖泊,玩够了以后再回来。” 说毕武独看着段岭,脸上发红,又喝了口茶,避开段岭的目光,眼中带着笑意。段岭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和从前每一次与他相对时都不一样了,虽是冬夜,却仿佛有一株桃树在他的心底抽枝展叶,灼灼开花。 “好。”段岭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不知为何,又想起在潼关时,武独一身夜行服带着他飞檐走壁,让他倚在自己胸膛前的那刻;想起潼关城墙上漫天繁星,武独穿着甲胄,满身血腥气,将他抱在怀里的时候。 一股洪水般的情感在他心底涌动,犹如父亲离开后,一切失去的终于再回到了他的面前,就在案几对面的这人身上。段岭想把那感觉说出来,却不知如何描述,更不知如何出口。 “我记得……”段岭说。 武独看着段岭,段岭脑子里的事却一下全乱了,眼中只有武独,词不达意地说:“记得……” 方才我想说什么来着?段岭脑中空白。 武独:“记得什么?” “记得……”段岭不知所措,且非常不好意思,望向外头飘落的雪花,说,“记得夫子教过一、一首诗,想起来了,挺好听的。” “什么诗?”武独问。 段岭正想把那首诗背给武独听,倏然间想起那首诗,满脸通红,脑海中只闪现出一个画面——那夜潼关,两人身着单衣,武独把自己按在床上,嘲笑道“真想办了你,叫也没用”。 而坐在面前的武独,则是一身修身武服,握着杯的手竟有点发抖。 “忘……忘了。”段岭一颗心狂跳,许多回忆涌入心中,却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那句诗他仍记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初识武独,他为他解毒配药;牧府中他为他求得读书科考的机会;秦岭中他披上铠甲,为他浴血征战;潼关城墙上,他拖着受伤的躯体,不顾危险来救自己。 夫子曾说过这便是“情”,段岭忽然就感觉到了昔年与父亲、与同窗们不一样的另一种情……他心乱如麻,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忙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再抬眼时,与武独目光对视,两人都欲言又止,段岭怔怔地看着武独,一时间念头纷繁错杂,武独伸手入怀,像是要取什么,却一个失手,不小心将茶杯碰倒了,打翻在案上,茶水朝着段岭那边淌过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