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法,原本也是想回去教他保命用。” 说完这句,蔡闫昏昏沉沉,倒在段岭的怀里。 段岭擦了下眼泪,怕蔡闫醒过来看到他哥的尸体又难过,便吃力地将他抱出去,外头的士兵纷纷紧张起来,过来探蔡闫额头——烧得滚烫。毕竟是家属,兄长还为国捐躯了,便吩咐随军大夫给蔡闫先看病。 大夫给开了点退烧的药,段岭去借了个瓦罐,凑在士兵生火的灶上熬好,以芦管喂蔡闫喝下,又折腾了足足一宿,方有人过来,朝段岭说:“喂,你们到名堂里头去,辟雍馆的师父在那里等着。” 巡防司士兵借了个板车,把段岭和蔡闫放上去。到得名堂内已是深夜,蔡闫稍好了些,却仍发着低烧,时不时地梦呓几句。在校场外走散的赫连博也找过来了,还有不少辟雍馆的少年们,元军进城时,逃得慢的死了好几个,幸而大家及早疏散,唐祭事也还活着。 段岭见过夫子,夫子带着一群名堂内的孩童,正在讲故事。 “后来呢,管仲就射了公子白一箭。”夫子朝孩童们说,“公子白大叫一声,倒在车里。” 段岭跪坐在孩童们队伍的末尾,抬眼时看见夫子侧旁一盏灯,照着书阁内挂着的那幅《千里江山图》,不禁想起与拔都分别的那天,生生死死,犹如一场浮生大梦。 翌日,蔡闫终于醒了,段岭却累得睡着了。 “喂。”蔡闫说,“吃东西了。” 元军离去的第三日,上京终于渐渐恢复秩序,先生们派发食物,口粮更是少得可怜,一名唤呼延那的同窗快步上来,说:“祭事来了,着大家下楼去。” 段岭扶着蔡闫下楼,祭事在名堂中另开了个厅。 “点名。”唐祭事说,“过一个,出去一个,出去的在门厅里头等,萧荣……” 被叫到的学生上前说“在”,唐祭事便在名册上画了一划。 “……在吗?”唐祭事叫到名字,无人应答,有人说:“不在了。” “最后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唐祭事又问。 “被元军射死的。”那人答道。 “嗯,死了。”唐祭事在名簿上画了个圈,静了很久很久,又接着开始点名。 “赫连博。”唐祭事又说。 “在。”赫连博上前一步,唐祭事点点头,指指外头,说:“你母亲来接了,这就去吧,何时复学,等候通告。” 赫连博看了眼段岭,眼里带着询问神色,段岭便摆摆手,知道李渐鸿会来的。 “蔡闫。”唐祭事又问,“在不在?” 蔡闫没有回答,段岭便说:“他在。” 唐祭事注意到蔡闫,说:“去花园里等候,稍后家人会来接。” “没有家人了。”蔡闫答道,“我哥死了。” 唐祭事说:“那就自己先回去吧,等通告复学。” 蔡闫转身走了出去,段岭要跟在后头,唐祭事却认出来了,说:“段岭?” “哎。”段岭说。 唐祭事便说:“一起去吧,送蔡闫回去。” 段岭点头,跟着蔡闫迈出厅堂,一同坐在初晨的日光中等着,这个地方他等了很多次,那时他望穿秋水地等着郎俊侠,蔡闻骑着高头大马,在门外朝他们吹口哨。那时拔都还没有走,也总是等不到人来接,人群散尽后,他会晃悠晃悠,回去抱着被褥,到书阁里去睡觉。 巷外熙熙攘攘,辟雍馆与名堂两院的家长都来接自己的孩子了,一下全挤在门口,脸上全脏兮兮的,衣衫凌乱,还有的带着血迹。 “娘啊——” “你爹走了……” 哭声不绝于耳,还有人在大喊让开让开,匆匆忙忙地朝门房扔出木牌,带了自家孩子便走。 蔡闫倚在柱子前,睡着了。 “蔡闫?”段岭本想说你来我家吧,蔡闫却答道:“你走吧,让我睡一会儿。” 段岭只得脱下外袍,盖在蔡闫身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