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手帕,黎回心捂着被揉搓红了的脸颊,说:“娘都不疼我了,这般用力。” “囡囡若是喜欢画画,不如寻个师傅呢?” “再说吧。”上辈子她是画水彩画的,可是古代并未那么多颜色的染料,改画水墨了。 “这山画的真好,仿佛你去过似的。”白若兰陷入沉思,说:“当年在漠北,到处这样干秃秃的大山,翻过去,还是山,一座一座。深夜的时候被困在山里,却不觉得绝望。四面环山,可是身边始终有人陪着,连风都是温暖的。” “母亲。”黎回心伸出脏爪子,捏了捏他的手心。 “后来,进了宫,四周繁花似锦,明明那么多条路,可却觉得整颗心都被什么压着,看不到的一座座山,更可怕。” “娘。”黎回心莫名就红了眼圈,挤进她怀里,道:“女儿始终陪着娘亲呢,永远不离开。” “嗯呐。我的囡囡……” 黎孜念站在不远处,想起方才白若兰的言辞,心脏抽搐着疼痛。她们母女俩又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他倒是像个外人。是不是有些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便是一辈子的伤疤。 可以愈合,却依然在秋冬季节反复疼痛,而且更难受。 他告诉自己要理解,要克制,要学会接受……等他们情绪回来了,他走上前,轻轻揽住妻子肩膀和女儿的背脊,说:“刚进屋,有些冷。容朕抱一抱。” …… “囡囡的马球队旨意我已经下去了。剩下的让王德胜处理,还有画师的事情。我去寻寻。必须找个大师,朕许他皇子太傅的职位。” …… “反正于朕来说,就回心这么一个皇女。” …… 良久,白若兰始终沉默,气氛有些冷。 黎回心见父皇脸色变差,指着卷宗说:“那纸上面是白若行舅舅的名字吗?” 黎孜念点了点头,还是女儿比较给面子。 白若兰想起方才那张和她相似的容颜,有些郁闷的说:“他真不是我爹的私生子吧。” 如果是真的,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原本是一往情深的父亲没死,现在还养了别的孩子,再来个私生子的背景…… 白若兰仔细阅读完毕,诧异道:“母后,白若行还真算是你的亲戚呢。他是外祖父堂弟的嫡子。那一房当时说是避开了匪乱,却遭遇追杀。碰巧留宿一家客栈,对方将客栈一家也杀死了,有个孩子和白若行同年,便被误会成了白若行的身份。他那时候小,躲在柜子里目睹一切,倒是没吱声,逃过一难。” 白若兰震惊了。不过深思也明白。或者说,她刚成亲时候许多不明白的事情,现在渐渐清晰。先太后李氏和先皇并非亲生母子关系。镇南侯府李家功高震主,被皇帝忌讳。 朝政方面,李太后和皇帝互相博弈,皇帝索性拿镇南侯府开刀,弄出匪患,令镇南侯府绝嗣,李太后争了半天一切变成镜花雪月,果然倍受打击,从此礼佛不再搭理朝政。皇帝是在李家扶持下登基的,若是被传出去便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他一边缅怀镇南侯李家,一边又以剿匪之名追查李家后人下落,斩草除根。而剿匪的领头人便是欧阳家。当时,为了对付李太后,皇帝和皇后欧阳氏关系极好,直到晚年,欧阳家成了另一个李太后,这才渐渐又掀起一场夺嫡之争。 后面的事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欧阳家算是先皇亲手扶持、顶替镇南侯李将军的人选。那么说到底,一部分李家后人,是死在欧阳家手中。虽然,他们同李太后交易,留下白若兰的父亲作为李家火种,可于白若行这一房人来说,靖远侯府却是杀父仇人。 恩人和仇人,一线之间。好像爱和恨,也不过是一念之差。 黎回心突然明白,为何白若行的心那般大了。杀父之仇不报,谈什么婚姻嫁娶传宗接代?反正镇南侯府有李桓煜继承了,他也可以妥妥的不用在乎是否成家了。 一时间,白若兰心情越发复杂起来。若没有欧阳家,也会有其他家被先皇扶持顶底李家。可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