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仿佛只是一场噩梦,而梦醒来的此刻,她温热的柔软的身躯靠在他的怀中。他与她,在这被他们当做了家的青柳胡同内。岁月一如当初。 他伸出一只手,在她脸上轻轻试探着抚摸着,终于在她下巴至耳根处摸到一处小小的,微微有些凹凸不平的肌肤废柴也要逆袭。 他哽咽着问:“糊涂孩子,傻小叶子,你就为了这小小伤疤而不来找我?舍得叫我伤心这么久?为了你,我已经吐了好几回的血了,你为什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想想我?” 青叶吸着鼻子,摇头道:“除了脸上,右手也受伤啦……”低低垂下头,把脑袋顶在他胸膛上,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我也并不是因为毁了容才不敢来见你,而是因为……我本已有了,有了你的……有了咱们的孩儿,可是我却没能保住,心里懊恼又难过,对自己失望得要命,也恨自己为何不早些跟你说……” 怀玉把她的脑袋按在心口上,连连道:“我明白,我都知道。不怪你,要怪只怪我,怪我没能护住你。傻孩子,只要你无事就好,你无事就好,我只要你一个就好。” 青叶在他衣襟上蹭掉眼泪,道:“我喝下许多的药,用了许多的药才保住一条命,我不知道自己还不能够……你也有了心爱的李贵妃;而我,却成了这样一个伤残之人,所以,所以我就不想再去找你啦!你放开我,我要回我爹爹那里去啦。” 怀玉猛地抬头:“你要去找他?” 青叶点头,一面用力推他,一面道:“从那场大火里救我出来的,是爹爹派来找我的人,他姓鷲塚,因为年纪大了,我便唤他一声鷲塚様。本来他早便要带我走的,但是要为我养伤解毒,花费了许多时日,也因为有许多人打探我的消息,他怕被人察觉,不敢轻举妄动,才耽误到如今。而如今,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毒也解光了,因此……” 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复又垂首道:“总之鷲塚様过两日便要带我走啦。我知道你如今很好,所以并不担心,我只是放不下云娘,不知她怎么样,走之前想来与她道个别,看她一眼……我已来过一回,这里的房屋院墙都被雪压坏了,门锁也锈掉了,我轻而易举地便得以入内。 “那一回,我在这厢房里坐了许久,始终没能看到她的人……这里也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然而我心里总也放心不下她,却又无从打听她的消息,只好又过来瞧一瞧,想着也许能看到她一眼,谁料她却总是不在,我的云娘呢?”说到这里,声音哽住,低低哭出了声,“我明明叫她好好活着的,她也明明答应了我的。为何她不在,为何她不在,可是你把我的云娘怎么样啦?” 怀玉为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她还在,只是你走后,她生了一场病,也不愿意睹物思人,于是回她的家乡养老去了。她年纪大了,不能再来跟着你了,让她在家乡安心养老罢。” 青叶虽然有些失望,但听她无事,方才放了心,点点头道:“我知道了。”默默流泪不语,半响,复又垂首低声道,“总之我要走啦,各自珍重罢。” 怀玉没有说话,只是钳住她的手,把她死死地圈在怀内,呲着牙对她嘿嘿笑了几声。 青叶晓得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便又固执地重申了一遍:“你已有了贵妃,我也要回去找我的爹爹啦!爹爹早年抛下固然我不对,但是他心里毕竟还挂念我这个女儿,这回更是救了我一命,我心里已经原谅他了,也已下决心随着鷲塚様回倭国去了……” 怀玉又是一声长笑,笑罢,方恶狠狠问道:“侯小叶子,你忘了我从前跟你说的那一句话了么?我是怎么说的?” 因为怀玉总钳住她不放,她发急,嚷道,“鷲塚様还在等着我回去,你放我回去——” 话音未落,他急促而又温热的呼吸已经靠近,划过她的额头,经由她的脸颊,与她的清甜呼吸与气息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的驱鬼邪师。 她无力挣扎,也无法吵嚷,直至快要喘不过来气时,方才被他松开。他离开她的双唇少许,道:“咱们二人之中,却有一个口是心非之人。” 青叶懊恼,扭过头去,轻声招认:“是我。” “既然知道自己口是心非……还要走?” “……嗯。”低低应了一声,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你已有了宠爱的贵妃,我也要去找我爹爹,毕竟他救了我。” 他把她的脑袋扳回来,唇又落了下来,半响,再问:“真要走?真舍得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着嗓子,带着些委屈,带着些狂热,带着些凶恶相,“想走?你是妄想!”过一时,却又低低哽咽,“不许走,不许你走!” 她又哭又笑了起来,扑到他的怀里,捶打他的胸膛,咬他的肩膀,闹腾了许久,方才带着些意气,抽抽搭搭地说:“你明明已有了李贵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