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地看着人家就好了,仅仅是看着人家就心满意足,欢喜无限了。我为何会这样?难不成这是病?唉,鬼上身也说不定,从十几岁时起便被这鬼上了身,至今也不好。唉,早知道找满仔娘瞧一瞧就好了。唉。 青叶一路走一路暗自懊恼,头顶上忽然飘来一团黑云,哗啦啦地就下了一阵急雨。青叶拎着酱菜罐子赶紧往街边有屋檐的地方跑,街市两旁已挤满了避雨之人,跑了老长一段路才看到一家饭馆门口尚有空地,赶紧跑过去站定,掏出帕子擦脸。这饭馆上头挂着极为气派的金字招牌,上书“潮州食府”几个大字。想来是云娘所说的那家潮州菜馆了。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青叶拎着酱菜罐子,只盼着云娘能快些儿出来给她送伞,云娘没来,人家饭馆里的伙计却出来赶人了:“站在门口的都闪开闪开!躲到一旁去!把门口都挡住了,咱们怎么做生意!” 从前她在七里塘人家时也是,若是有人挡住门口耽误她做生意,她也一样要赶人家跑开的,今日却反过来被人家驱赶,心里便觉得气愤,才要赌气往雨里跑,恰好从饭馆里走出一人,经过她身旁时说道:“如今天冷了,若是淋湿了衣裳可是要受凉生病的。”言罢,抬头看了看天,慢条斯理地撑开手中的桐油布伞,步入雨中去了。 青叶想想也是,又退了回来,叹了口气。本已走出去的那人听到她叹气声,便撑着伞退了回来,笑问她:“没带伞?” 说话的这人是个年轻男子,身形清瘦,身着杏色长衫,头上一枚玉簪,面色白净,言语温柔,一望便知是斯文读书人。雨点敲打在他的桐油布伞上叮咚作响,他在伞下面带淡淡笑意同她说话。不知为何,青叶忽然就想起了秀一,心中便是轻轻一动,又有些微微的难过。自那日与他分离后已过去两月有余,不知道他可还安好,可有筹到回去的盘缠,可有顺利回到他的老家日向国。 那人见她出神不做声,便自言自语道:“也是,这雨下得太过突然。” 青叶轻轻笑道:“……出门时还好好的,不曾想忽然就落了一场雨。” 那人点了点头,忽然问:“姑娘也爱吃宋记酱菜铺的酱菜?” 青叶惊问:“你是如何得知的?” 那人笑:“罐子上有字。”青叶赶紧看手中的罐子,果见罐身上然有个小小的“宋”字,那人又道,“家母爱吃他那里的姜芽,时常叫我给她带些回去的,是以一看便知道。” 青叶哦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这雨不知要下到何时才止,云娘找不到她,只怕要担心。 那人见她面有焦灼之色,遂将伞递给她道:“姑娘若是不介意,这伞便借给你用罢。” 青叶接过伞,一手抱住罐子,有些不好意思,赧笑道:“那你怎么办?” 那人看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眸子若一泓清泉,握在伞柄上的手指如古玉般莹和光洁,面上便是悄悄一热,随即转过脸去假装看雨,淡淡道:“无妨,我时常来这里饮酒宴客,同这食府上下一众人等都熟得很,等下再去向他们借一把即可。” 青叶连忙称谢,又道:“那我明日送来还你。请问你……” 那人笑道:“小生姓王,名春树,潮州人。敢问姑娘芳名?” 青叶垂下头不做声。 王春树便笑道:“姑娘看我像是坏人?” 青叶手里还拿着人家的伞,实在不好意思,想了一想,遂轻声道:“侯,侯……侯青叶。” “青叶,青叶……”王春树跟着轻声念了两声,方慢慢笑:“姑娘若是不想说出自己的姓名,不说便是,何必现编?” 青叶张口结舌问:“这话怎么说?” 王春树目光烁烁地盯着她:“没有人说起自己的姓名还要想上许久的,想来是假名无疑。” 青叶被人误会,心里便先发了急,看他又全然不是坏人的模样,忙忙解释道:“姓与名都是真的。”怕人不信,又加了一句,“是外祖父和爹爹给起的!” “哦,外祖父与爹爹……”他这回像是相信了她,点头笑道,“好记,也有韵味,倒是个好名字。” 青叶又笑道:“哪里好?不过是因为生在仲夏七月天……若生在寒冬腊月,只怕他们要给我起名叫做黄叶落叶了。”言罢,嘻嘻笑了几声,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入雨中,走得远了,却又回头道,“我走啦,谢谢你,明日来还你的伞——” 雨一直下到傍晚,天快要黑的时候,青叶又叫云娘给她盛了些饭食与清水端去给胡同口的猫。云娘见她将喂猫当做了正经事做,一日两回,跑里跑外,忙到无暇发闷无聊,自然也为她高兴。 两只猫喂完,青叶无事,便站到胡同口的茶馆前看人家摆放在门口的招牌。茶馆破旧,生意不好,店堂内成日里也看不见什么茶客,偏名字起得好听,叫做天山茶馆。门口摆放的招牌上的口气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