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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江浙一带的渔民商贩因常年与倭人打交道,人人都会几句讨价还价与骂人的倭语,那女子便是通倭语,胆子大了些,性子伶俐了些,先生又何至于此?”

    刘伯之摇头道:“叫臣吃惊的不仅仅是那女子的大胆,而是她的一口倭语,她的倭语断然不是从只晓得烧杀抢掠的粗野倭人及此地的渔民商贩那里学来的;适才,她与那倭人只说了一句话,却用词文雅,发音纯正,臣猜想,教她倭语的那人断然不是寻常人等。”

    怀玉笑问:“那她比之先生如何?”

    刘伯之笑道:“臣自愧不如。”

    怀玉也笑:“果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青叶进了自家酒楼,天色已晚,客人却仅有三两个,小伙计甘仔正忙得不可开交,他既要端茶倒水,又要到后厨忙活。见着青叶进来,便埋怨道:“姑奶奶,你怎么舍得回来了?”看见青叶手里拎的黄米糕,不由得皱眉,口中嫌弃道,“又去了?”

    青叶笑笑,将黄米糕塞到甘仔手里,伸手从柜台后取过一方帕子,将头发包好,自往后厨去了。

    甘仔随后也跟了进来,嘴里嚼着黄米糕,说道:“今儿你不在时,你那亲戚菊官又来了。”

    青叶“哦”了一声,并不答话,只管手脚麻利地忙活。外头的客人点了清蒸鱼,白灼虾,清炒菜蔬,都是些不费事好料理的。

    甘仔嘿嘿笑道:“我把她拦在门外,不让她进门,谁料她啐了我一脸唾沫,我作势要哭喊吵闹,她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说明儿还来,末了将咱们门口溜达的鸡捉走一只,我力气没她大,拦也拦不住。”

    青叶只皱眉训他道:“你好好一个男孩子,跟谁学的那些手段?动不动跟泼妇一般哭喊吵闹,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将来你还怎么娶媳妇?”

    甘仔满不在乎道:“怕什么,我过年才满十三,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的终身大事罢——”

    外头客人呼喝:“掌柜的,菜怎么还不上——”

    青叶从后厨探出头去,拿锅铲把门沿敲得梆梆响,冲那客人喊道:“你且等着!一时半会能饿死你不成!”

    适才呼喝的客人被呛了一句,反倒没有声音了,又起身将另外两个着恼的同伴拦下,劝道:“罢了罢了,将那母老虎惹恼了,她定会将锅铲饭勺一摔,赌气就走,到时咱们还要另寻地方吃饭,岂不麻烦?”

    甘仔将那客人的话听得分明,冲青叶叹口气,说道:“跟着姑奶奶你混,我这辈子怕是娶不上媳妇了。”

    怀玉到了七里塘镇已有三五日,一边安营扎寨,整顿兵马,一边派出成堆的探子四处打探消息。打探了几日,消息无非是那海盗头子郑四海于这一带的倭寇及海盗中甚有威望,这几年因为抢了不少银子,发了不小的财,投奔他的人不知凡几,且几乎被官府通缉的亡命之徒以及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凶狠倭人,这几年间又建造了巨舰炮船数艘,余姚一带的官兵等常不敢找他麻烦。那郑四海这几年志得意满,便有些骄矜起来,出行时排场极大,前后簇拥的侍卫便有三五十人,侍卫皆金甲银盔,腰悬明刀。

    怀玉在书房内听了半日的奏报,向刘伯之叹道:“我朝自开国以来,练兵北疆,横扫胡虏,驱逐鞑靼,所向无敌,却不曾想到江浙一带的海盗倭寇竟然猖獗到如此地步!”

    刘伯之张了张口,还未说话,却先叹了口气。

    怀玉笑道:“先生可是要说‘海者,江浙闵人之田也’这番大道理?”

    刘伯之也笑道:“原来殿下也听说了。”沉吟许久,方道,“我朝自□□以来便设海禁,浙江、福建沿海城池,禁民入海捕鱼。海滨众生原本依海而生,靠海而活,海禁一严,这些人等便无所得食、生理无路,穷民往往入海从盗,如今不管海盗倭寇大抵皆我华人,倭奴只十之一二……”

    怀玉接道:“于茫然失所的沿海民众而言,要么忍饥挨饿,要么铤而走险,若是入海从盗,只怕还有一线活路。”

    刘伯之拍手道:“正是!若是能废除海禁,开港通市,则……”

    怀玉苦笑:“陛下深恨倭寇,因此海禁比往年更严,这些年也有江浙福建一带的官员上书,却都被陛下驳回,因此你我只能白说说,这海盗倭寇该灭还是要灭的。”

    刘伯之微微欠身,问道:“臣斗胆,陛下之所以深恨倭寇,可是因为早年的那桩旧事?”

    皇帝早年的那桩旧事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闻,不过是早年皇帝还不是皇帝时,他一母同胞、从小亲厚的弟弟领了先帝的旨到江南一带巡察,于福建为一伙倭寇所刺伤,后不治身亡,先皇后为此悲伤不已,日日啼哭,后来没几年,便也追随怀玉的小皇叔去了。皇帝自此深恨倭寇,近些年皇帝上了些年纪,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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