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便是当家作主的人。她说要办盂兰会, 一个白天的功夫, 有钱能使鬼推磨, 陆宅后院儿就搭起了气派的戏台子。 桌椅板凳摆了不少, 一旦摆好以后, 活人谁也不敢往后院儿走了。 别看平日里戏园子里人满为患,甚至连戏园子外头都坐着不少没钱买票, 蹭戏听的人。今儿盂兰会请了风头正盛的新花旦,也没听说谁真的往那凳子上坐。 那些桌椅板凳, 瓜果蜜饯,都不是给活人摆设的。 最前头那把红木的雕花太师椅,是陆司令活的时候书房的座椅。书房里没几本书, 但因为陆司令要会许多客人, 椅子倒是不少。 他自己坐的那一把, 是从前朝将军衙署里抢出来的。 而跟在后头的位子上, 都细心的放了小木牌,上头刻着陆司令这些年身边儿战场殉命的兵。 今儿不管谁来唱这出戏, 胆子可真够大的。 后院儿冷冷清清,即便此时才是下午,除了戏班子的人在做着准备之外, 就见不着别人了。时不时有胡琴响起, 但就是热闹不起来。 相比之下前院就不一样了, 热闹的如同街口的早市,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尤其是在陆宅的门外,络绎不绝的人手里提着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子,在门口登记了名字以后往院子里头走。 陆沅君穿了一身儿黑色的衣裳,站着那里对每一位宾客点头致意。 陆司令的吊唁会也没来这么多人,白事不好下请帖,没收到帖子,人们自然是能不来就不来。今天不一样,陆夫人派人挨家挨户的送了帖子,谁能真的拉下脸不来呢。 即便陆司令在后山的尸首还没烂,但主人家既然不要脸真的要办一场,客人们就得掏一份礼了。 这不,正往院子里走的一位客人不高兴了,声音比平时高了好几个度,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嗨呀,今儿我都没给我爹上坟!生怕误了来给您送礼呢……” 说话的人留着一搓小胡子,是陆司令从沪上邀请来运城的奸商之一,名下有好几处产业,是出了名的铁公鸡。 陆沅君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小厮附在她耳边说了这人的来历后,伸出一只手往左边指着。 “您有心了,这边请。” 阴阳怪气了一番后,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留着小胡子的伤人跟着陆宅的用人往陆沅君指着的方向走去。 半只脚还没踏进去,就瞧见了不少的熟人。他被领来的这几桌,显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没一个正经有兵有权的。 商人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偏过头往地上啐了一口。 “瞧着不谙世事,还他娘的会看人下菜碟呢。” 他以为是陆沅君看不起空有几个臭钱的商人,还专门儿给商人开了几桌,不让和那些丘八们一起坐呢。气呼呼的抽了一把椅子坐下,端起茶杯灌了好几口,这股子气还下不去。 “哟,王老板!你不是孤儿么?到哪儿给爹上坟去?” 坐在他旁边的是霍克宁,食指和中指之间掐着一根棕色的外国烟。也没点火,估计就是做样子罢了。 留小胡子的王老板被霍克宁揭穿了在门口的瞎话,脸上青一片白一片的。 “霍经理,您这话可难听了。” 霍克宁放下手里头的烟,双手握拳给王老板致歉。 “得罪得罪,我自罚一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