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沅君回头瞪了一眼黄汀鹭,人不大脾气还挺大。她陆小姐还没发火呢,学生倒先动气了。 但今儿来是给他上课的,陆沅君收起了自己的脾气,对亲爹都没这么好言好语的说过话。 “大娘,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老鸨子一听这话,当时就急眼了。 “不接受采访,不接受,你们这些记者呀,一根笔杆子败坏人。答了你的问题,以后我这窑子别开了。” 退到了后头的打手们再次涌上来,撸起袖子只等掌柜的一声令下。 “不是记者,记者哪能穿得起我这行头呢?” 陆沅君低眉颔首,露出了一副羞涩的模样,她低头解开了自己的小包,从里头拿出了一叠纸币。 老鸨的眼珠子定在了陆沅君手中的钱上,是啊,报社玩笔杆子的一个赛一个穷,哪有钱穿这么好的衣裳呢。 “我就是想问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说着,陆沅君抽出了一张钱来,遥遥朝着老鸨子递了出去。 老鸨子虽眼神黏在钱上,可来她这里玩的恩客也是有头有脸的,问题不能随便回答,钱也不能随便接。 “你先说问什么?” “为什么嫖资涨价了呢?” 陆沅君甩了甩手中的钱,话音刚落便被老鸨子抢了过去。 “嗨呀,房东跟我的租金涨价了嘛,我这里过夜跟着涨也是没办法的事。” 老鸨子将钱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问题还真是无关紧要,目光游移在陆沅君手里剩下的那些上。 陆小姐也不负所望,又抽出了一张:“这房子不是你的?我瞧你买卖红火,咋不把房子买下来呢?” 老鸨子笑了一声,摇摇头接过陆沅君手里的钱:“我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啊,我倒是想买,也得房东卖呀!” 将钱塞进了口袋后,老鸨子的手晃了一大圈:“卖房可是破方,要败家的,房东除非到了饿死的地步,不然谁会卖呀。” 话还没说完,老鸨子又改了口,往地上吐了吐沫:“再说了,老娘我也不买!” 老鸨子也是个泼辣的,她这会儿不知在跟谁斗气,翻着白眼道。 “买下来的税钱够我们姑娘给政府老爷们白日一年了。” 契税,过户费,中证费,市政经费,建设特捐,各项苛捐杂税加起来,买房的压力太大,还不如租着。 陆沅君当即一连抽出三张,塞到了老鸨子手中,问出了今日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的房东是谁?” 能容下众多客人过夜玩乐的窑子,老鸨身后的宅子地界儿可不小的。运城的地价近年来水涨船高,就算比不上沪上和口岸,仍旧是不低的。 自己的父亲做了司令,也才只办了那一处五进五出的宅子。眼前窑子的主人,让陆沅君不由得好奇起来。 老鸨笑眯眯的接过钱,今儿真是老天爷开眼,上哪儿找这么轻松的钱来。 “房东呀,是咱政府的二总统!” 二总统原本是前朝的举人,穷人家的孩子当官儿没门路不得意,五六年不曾升迁,便参与组织造反了。 按理说也没当几年官,家里头哪来的积蓄呢。 老鸨子拍了拍口袋里的钱,撇撇嘴道:“大小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陆沅君从小到大都被人说是文曲星下凡,陆司令祖坟冒青烟才生出的女秀才,与蠢笨是泾渭分明的两条线。 傻? 老鸨耸耸肩,不以为然道:“二总统挪用了保皇派的钱款置办下的,说起来若是没买这些房子,指不定皇帝还能多坐几年江山呢。” 也算是迂回革^命了。 把自己的房东说出来还不算,老鸨子口若悬河,指着远处花园别墅:“那边方圆数里,都是是太监的产业。再往那边,有前朝贪官的,也有今朝污吏的。” 老鸨子脸上的笑意浓厚,眼中多了几分嘲讽:“那太监买了一幢大楼,连子孙根都没有的家伙,娶了十几个姨太太,日子过得呦,比死了的陆司令还滋润呢!” 陆沅君听见了自家父亲的名头,脸色突变,吓了老鸨子一跳。 老鸨怕得罪人,也不敢胡说了,从陆沅君手中抽出了最后一张钱。 “小姐,我不管你是想租房还是想怎样。” 她指着东边儿的方向:“沿着这条路一直往下走,有不少代理出租的公司和铺子,也有买卖房屋的中介。” 陆沅君顺着她指的方向望了过去,果然瞧见了几个写着代理出租的牌匾。 “您呀,就别耽误我做生意了。” 老鸨子推着陆沅君让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