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们去找大哥。”罗璟是罗府排行最小的嫡子,从小被家里捧在手心细心呵护,罗家虽然算不上百年世家士族门阀,可他祖父是二品大员翰林学士,父亲是从三品的光禄寺卿,还有个堂叔是内阁侍读学士,都是有品级的官员,在京城一众名门望族中亦属中流砥柱,哪曾想突然之间,家中会遭遇这般大难。 罗璟愤恨的把牙咬得吱吱响,大哥罗睿正在西北边境对抗外敌,而这太子却要把他家抄家灭门。 “这……”母亲愣了一会儿,想起远在边陲的大儿子,当初觉得西北边境不太平,参军入伍风险太大,她是反对儿子入伍当兵的,可现在,却是无比庆幸,大儿子不在京城,西北是四皇子的势力范围,四皇子驻扎边境抵御蛮夷多年,太子根基不稳暂时应该不会对与四皇子为敌,罗睿待在那里是安全的。 “夫、夫人,七少爷咱们还是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吧,那马车没人驱赶一会儿就停下来了,官兵很快又会回头寻找的。”马夫朱德胜胆战心惊哆哆嗦嗦的提醒。 母亲一听脸又白了几分,“对、对,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拉起罗璟就朝山林深处走去。可是,母亲养尊处优几十年,山路曲折弯曲,没走几步已气喘吁吁。 果然,三人没走一会儿,马蹄声又转了回来,“一定在这附近,那边还有不少脚印。” “下马,搜。” 远远听着追兵上山搜寻的声音,母亲眼中透着绝望,她这样的脚程必定是跑不了的,她颤抖的用力抱住罗璟:“璟儿,我的玉生,你一定要活好好活下去。” 又猛的推开了他,转头看向车夫,眼里带着期盼与哀求轻声道:“你叫朱德胜吧,朱总管的远亲是吧,如今只能靠你了,一会儿我把追兵引开,你带着七少爷先躲起来,如果可能先带他躲上一年两年。”说话间母亲把手上戴的金镯玉镯,头上的金钗玉饰全部拔了下来,一股脑的塞给了车夫,车夫朱德胜哆嗦的接过:“夫、夫人,这、这……” 搜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母亲一把拽过罗璟让他们躲在一处大石后,“玉生,记住,先躲起来,活下去罗家才有希望,以后再去找你大哥,朱德胜,拜托你了。”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罗璟,才提起裙角大步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不……”罗璟提步就想追赶过去,朱德胜一把拉住,“少爷,您别枉费夫人的一片苦心呀,这一出去不仅夫人被捉住,您也逃不了,罗家就没人替他们申冤了。” 朱德胜拉着挣扎的罗璟往相反的方向前行,对面的林子传来了追兵呼喝的声音,罗璟双目赤红紧咬双唇,母亲临别的一眼深深刺痛他的心,却只能任朱德胜拖着自己蹒跚而行,那一路倒退的林景从此就成了他的噩梦,每次午夜惊醒巨大的哀伤压得他都喘不过气。 罗璟一人独处总会想起那令人窒息的沉痛回忆,每每此时他总是紧咬牙关强忍伤痛,时常把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珍珠轻敲房门,见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床上的罗璟满面痛苦紧咬牙关,一丝鲜血从嘴里溢出,珍珠急步上前,轻拍罗璟:“玉生、玉生,醒醒、醒醒。” 温和的声音持续轻声响起,罗璟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动,涣散的瞳孔逐渐有了焦距,眼珠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女孩背光的脸异常柔和。 “玉生、玉生,你醒了?做恶梦了?别怕,梦是相反的,以后你都会好好的。”女孩轻柔平缓的声音抚慰着罗璟发颤的灵魂,犹如一阵清凉的微风吹散了他内心滚烫翻腾的阴霾。 “别怕,别怕,男孩子要坚强些。”珍珠知道,这个玉生流浪的背后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心酸故事,他眼神里有太多负面的情绪,彷徨、脆弱、痛苦、愤恨纠结在一起让他深陷痛苦的泥潭中。 珍珠不想深究其中的秘密,天底下每天上演着多少悲欢离合生死离别,只要活着,便都在经历,人类渺小脆弱,生老病死家仇国恨纷端战争数不胜数,她不是圣母,救赎不了任何人,她目前所能做的,就是让他把伤养好,以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