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生产时落了病根,后来又不仔细,才生了这场病,”临安长公主心如刀绞,守在女儿床前,垂泪道:“兰汀还小,她若真出了事,可叫我,叫兰汀怎么办才好!” 卢氏见状,免不得要宽慰她几句,略说了会儿,又往内侍去见淑嘉县主。 这个儿媳妇刚进门时,卢氏并不喜欢,但不管怎么说,也一起生活了这些年,又有新生的孙女在,见她现下情状,心中不免有些伤怀,温言劝慰几句,见她面露疲惫,才起身离去。 第二日清晨,谢华琅去向母亲请安,卢氏便同她说起此事。 “太医们说的很含糊,怕是真的不太好,”卢氏叹口气,拉住女儿手,道:“总归也是你嫂嫂,去看看她吧。” 谢家之中,没有人比谢华琅更知道此事缘由了,她心中的沉重感怀,也并不比卢氏少。 那不仅仅是淑嘉县主,更是曾经位登九五的郑后,尽管不和,尽管生过龃龉,她也仍旧是顾景阳的母亲。 “知道了,”谢华琅在心里长叹一声,应道:“我这就去。” …… 淑嘉县主是临安长公主的长女,现下她病的严重,太医诊脉之后,话都说的含糊,临安长公主哪里能不忧心? 早从几日前,她便在淑嘉县主院中住下,就近照看女儿。 谢华琅去的也巧,临安长公主正去瞧着仆婢煎药,内室中便只有淑嘉县主在,仆婢引着她入内,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内中再无别人,她屈膝行了一礼,踌躇一会儿,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谢华琅知道她是为什么病的,甚至也知道再过些时日,她便会因此病逝,彼此身份又有些尴尬,如何才能开口? 郑后见了她,神情倒很自若,斜倚着软枕,向她一笑:“三娘来了。” 谢华琅只能道:“我来看看您。” “前几日九郎来过,问了我几句话,你呢,”郑后徐徐道:“也有话想问我吗?” 谢华琅注视着她,道:“我若问了,您会说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郑后轻笑道:“到了这地步,再瞒着你,还有什么意思?” 谢华琅却笑不出来:“您有没有后悔过?我是说……” 她顿了顿,方才继续道:“当年,叫县主嫁入谢家。” 当年淑嘉县主对谢允一见倾心,郑后令谢允与隋氏和离,谢家与隋家不敢违逆,只得顺从,然而数年之后,发动神龙政变的朝臣之中,谢偃与隋闵赫然在列,其中未必没有当年之事的缘故在。 郑后不意她会这样问,倒是迟疑一瞬,面上的笑意也淡了些:“落子无悔,人哪有回头路可走?” 谢华琅低下头去,看着自己涂了蔻丹的指甲,如此静默一会儿,道:“再过半月,便是先嫂嫂的忌日了。” 郑后淡淡道:“所以呢?” “没什么,”谢华琅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此事了。” 郑后静静看着她,良久之后,忽然道:“三娘,你其实是想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 谢华琅没有做声。 “真是孩子一样的天真稚气,总以为世间光明无限,天理昭昭。” “罢了,左右也是最后了,告诉你也无妨。”郑后却笑了,只是目光幽深,有些慑人:“我身死之后,到了淑嘉身上,那时候,她已经气息全无。你说,她是怎么死的?” 谢华琅虽也猜度过郑后是如何到了淑嘉县主身上,却以为只是机缘巧合,但现下听她这样言说,倒像是…… 她心中一颤,便听郑后道:“淑嘉身上没有致命的伤口,指甲如常,也不像是中毒,但奇怪的是,她就这样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那时候我已经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