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琅清早出门,直到傍晚时分,方才归家。 也是赶得巧了,她刚在府门前下马,迎面便撞上谢偃归府,身侧是府中三郎谢朗,谢华琅心中暗道不好,正待躲开,却被叫住了。 “枝枝,你随我来。”谢偃面上有些疲惫。 谢华琅跟着入府,却悄悄给堂兄谢朗递了一个眼色。 后者会意,温声劝道:“枝枝还小,爱玩些也是有的,伯父累了一日,便不要为此劳神了。” “我还没有说你!”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却是捅了马蜂窝。 谢偃恨铁不成钢,训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为几只蛐蛐儿跟人打架,被人告到我那儿去,丢人现眼!” 谢华琅这说情的人选挑的委实不好,谢家满门芝兰玉树,谢朗也极聪慧,只可惜无心仕途,喜好交友玩乐,每日招猫逗狗,时不时的还捅个篓子,叫二叔操碎了心。 她先前还道这位堂兄怎么会同阿爹一道回来,现下方才恍然。 提及此事,谢偃余怒未消:“滚去祠堂跪着,等你父亲回府,听他发落便是。” 谢朗道:“伯父,阿爹会打我的!” “打得好!”谢偃道:“即便他不打,我也要打的!” 谢朗求救的目光投过来,谢华琅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哪里敢开口说情,在心里道了一句自求多福,便轻咳一声,侧目避开了。 谢朗愤怒的瞪她一眼,垂头丧气的往祖祠去了。 谢偃早察觉他们这些眼神官司,只是懒得理会,等到了书房,屏退侍从,落座之后,方才开口道:“我近来朝中事多,无暇照看府中,也没怎么同你说话,你倒好,每日早出晚归,比我还要忙碌几分。” 谢华琅便站在他面前,眼珠一转,便要上前撒娇:“阿爹。” “你给我站好了。你阿娘吃这一套,我可不吃。” 谢偃手中折扇敲她一下,哼笑道:“枝枝,你坦白说,到底是相中了什么人?” 谢华琅迂回道:“对于我而言,自然是世间最好的人。” “避重就轻。”谢偃摇头失笑,道:“倘若真是个上好人选,你早就直言了,何必遮遮掩掩到现在?” 他微微肃了神情,沉声道:“莫说是良贱不婚,士族通婚时,若是彼此门第差得多了,仍旧会有人非议,你既说他门第不显,却不肯说别的,可见他身上其余的问题,必然比门第之间的差别更大。” 姜还是老的辣,谢偃宦海沉浮多年,历经太宗、先帝、郑后、今上四朝,眼光之精准,远不是谢华琅此时能比的。 她静默半晌,一时说不出话来,谢偃也不开口,只静静注视着她。 如此过了许久,谢华琅方才小声道:“他就是很好。” 谢偃微笑道:“那你便叫他来,让阿爹见一见。” 谢华琅怎么敢应? 阿爹或许不会介意门第上的差别,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门第,还有别的东西。 不说别的,只说他们彼此之间相差的二十岁,就足以叫全家人一起反对了。 谢华琅少见的有些忐忑,手指紧捏住压衣的玉佩,方才勉强叫自己有了些底气。 谢偃端坐椅上,腰背挺直,只是平静看着她,并不曾出声催促。 “……阿爹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哥哥吗?”谢华琅脑海中灵光一闪,试探着道:“哥哥见过他之后,可是赞不绝口。” 谢偃面色果然柔和了些:“真的?” “我拿这个骗阿爹做什么?”谢华琅见有门儿,忙道:“再晚些,哥哥便会归府,阿爹一问便知。” 长子看似温和内敛,心气其实是很高的,这也是高门子弟的通病,顺风顺水惯了,一般人看不进眼里去。 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