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了上海投靠什么亲戚。这些年,江澈虽然一直在想办法找人,却一直徒劳无功。今天却让他意外得知饶德生的下落,马上不劳其他人假手,自己亲自找上门来了。 江澈自报家门后,饶德生更加清楚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脸上的表情马上变得惊惶极了,也诧异极了。 因为他不明白,当年那个在槐树街人人都可以欺负的落难小少爷,那个挨了打骂只会哭的软弱孩子,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冷酷。从前都是他把他踩在脚下各种欺负,如今他却轻轻松松地只用一只手,就把他摔得鼻青脸肿,丝毫没有一丁点儿还手的余地。 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之色的饶德生,江澈冷冷地又问了一遍:“我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妈现在在哪儿?快一点,我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我妈……她……她……” 饶德生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后,挤出两颗眼泪作伤心状说:“她几年前就已经不幸去世了!临死前她还说,当年真是对不起你们家,不该哄骗你妈妈,不该把你姐姐卖去南洋,还说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补偿你们一家。既然她都已经不在了,也诚心表示了悔过,就请你原谅她在世时做过的错事吧。” “哼!是吗?她已经死了!真是太可惜了,这笔帐我还没有跟她算呢,我可不想拖到下辈子再说。有道是父债子还,母债也一样了。虽然你妈死了,但你还活着,这笔帐我就跟你清算好了!” 江澈不为所动地冷着一张脸,抬起一只脚重重踩在饶德生的胸口。他穿着一双长度及膝的真皮马靴,厚厚的鞋底像块砖头似的压上来,直压得饶德生呼吸困难脸色发青,拼命挤出声音求饶:“轻点轻点,求求你,轻一点,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就受不了了,这还只是开始呢。麻烦你拿出当初槐树街小霸王的风采来,多扛一会儿好不好?” 江澈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动作缓慢从靴筒里抽出一把锐利的双刃军刀。刀刃上的寒光清晰可见,顿时就令饶德生刷地一下白了脸,身子也发起抖来了:“江澈,你……你想干什么?杀人可是犯法的。” 话音未落,江澈已经飞快地挥出一刀。饶德生只看到寒光一闪,然后感觉到耳畔一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却先看见了自己的血——一抹鲜血飞溅在江澈的马靴上,漆黑的皮面,殷红的血液,红与黑形成鲜明的对比。 怔了怔后,饶德生才从左耳处传来的痛感中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江澈已经割掉了他的一只耳朵。他本能地张开嘴想要惨叫,踩在胸口的那只马靴又重重地往下压了一下,压得他可以清晰听见自己的肋骨咯咯作响的声音,顿时倒气都倒不过来,更别提喊出声了。 “接下来,割哪里好呢?左眼还是右眼?要不你自己选一只吧?” 江澈语气淡然的一句话,却听得饶德生魂飞魄散。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毅然决定保自己不保妈了,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哀求不已:“求求你,不要了,我不想变成瞎子了。好吧,实话告诉你,我妈她没有死,她就和我住在一起了。不过她现在不在家,去了附近的街坊家,天黑前应该就会回来了。” “是吗?很好。那现在暂且先饶了你。不过,如果我等不到她回来,你要受的罪可就大了。” 饶德生赌咒发誓:“我保证,我保证她一定会回来的。那个,你和我妈算账是你们之间的事,到时候可以不用再牵连上我了吧?” 江澈冷冷一笑:“我也保证,我和你妈算账绝对不会牵连你。” 当然,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不过,别人托我跟你算的一笔风流账,你就无论如何跑不掉了。 天色渐暮时,雨一点点地下大了,从绵绵细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当雨点如珠子般清脆地敲打着窗棂时,独自一人静坐窗前的江澈,心底泛起一缕淡淡的忧伤。 忧伤中,江澈抖开了记忆的长卷,回想起自己最最幸福过也最最不幸过的年少时光。那段时光里,一母同胞的小姐姐江澄一直是他最亲密的童年伙伴。他们姐弟俩的感情非常好,从来没有拌过嘴或是打过架。姐姐总是处处照应他,住着公馆时这种照应还不甚明显。沦落到胡同杂院后,姐姐就成了他的保护神。 那时候,在温室里长大的两个孩子们,娇嫩如盆栽花卉。“移植”到胡同杂院这种下九流居住的地方,每天都要被那些野生野长的胡同孩子们欺负。而且那种欺负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一句看不惯就行了——那些孩子们天生就看不惯他们这种少爷小姐的胚子。 江澄毕竟是个女孩子,而欺负女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所以以饶德生为小头目的一伙男生们基本上都会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