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昭帝匆匆一礼,便跪在地上,用细棉布浸了浸洒在地上的水渍,然而放在鼻端轻轻嗅着。很快,他眉目一舒,现一抹了然之色。 “怎样?”昭帝沉沉出口。 “回皇上的话,这水有淡淡油味,依臣之见,这水中应当混了少量清油,水中含油的话,任何两滴血滴进去都不会相融。”太医一五一十道。 “岂有此理!”昭帝气得一拍龙椅的扶手。 众人慌忙下跪,口中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昭帝心烦意乱地看一眼下首乌压压的人群,不耐烦道,“都起来吧。” 他此时心中似窝了团火,烦躁地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这死去的内侍明显是个替罪羊,看事情败露,为了免遭酷刑,才早早地自杀谢罪。他背后的指使,才是真正可恶之人! 而这指使—— 他的眸光不经意往沈初寒和君彻面上瞟去。 方才他确实怀疑的是君彻,而且那内侍临死前的一眼,分明也是看向君彻的方向。 只是,现在仔细想想,又觉得沈初寒也有几分可疑起来。他方才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冷静了些。 那内侍临死前的一眼,到底是死到临头的真情流露,还是只是放出的烟雾弹? ☆、第271章 身份证实(二更) 昭帝心思转了几个弯,眼底有戾气缠绕,眉头狠狠皱成一团。 如果此事是君彻指使,他的目的自然是将君殊拉下马,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却没想到被君殊看出了端倪,无奈之下,只能让那小内侍当替罪羊。 如果此事是君殊指使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昭帝沉沉抬眼,若有所思地看一眼立在一旁的沈初寒。 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凉薄清冷的神情,见他望来,微一颔首,沉声道,“请父皇为儿臣做主。” 昭帝皱了皱眉。 似乎,君殊就是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不过想想也知道,年级轻轻便能坐上凉国丞相的位子,一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方才那样的冷静,也不过是笃定自己的真实身份罢了? 想到这里,昭帝眉眼一动。 是了,只要再来一次滴血验亲,一切就都能水落石出了! 如果君殊当真是自己的骨肉,那么,方才的一切,想来就是君彻的指使,为的,就是败坏君殊的名声,让他从此在昭国无法立足,也好让自己彻底厌弃了他。 如果君殊不是自己的亲生子,那么,那碗被动了手脚的水也好,在他面前以死抵罪的内侍也好,都只是幌子,目的就是为了将焦点引到君彻身上,从而模糊他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事实! 这么一想,眸光愈发寒厉。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这两个儿子,还真真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眉眼微沉,看向身边的铁甲卫,“你们先退下吧,把尸体拖出去!” “是。”见昭帝这里没什么危险,领头的铁甲卫应一声,指挥人抬起五儿的尸体朝外走去。 “匕首留下。”昭帝看一眼铁甲卫手中的匕首。 铁甲卫一愣,将入了鞘的匕首恭恭敬敬交还给了昭帝。 君彻瞳孔微狭。 父皇要回匕首是为了做什么? 他握了握拳头,心底的不安感更甚。 这时,昭帝扫一眼众人,再次开口,“既然方才那碗水被人动了手脚,那么,方才滴血验亲的结果便算不得数。” 一顿,看向王喜,“你再去端碗水来,你亲自去,打井里的水。”直接从井里打上来的水,又是王喜亲自经手,就算再有人想动手脚也找不到机会了。 王喜躬身应了,匆匆出了大殿。 听到昭帝要再次滴血验亲,原本沉寂下来的群臣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众人都觉得当前的形势有些扑朔迷离。 那碗水被动了手脚,究竟是何人指使? 昭帝如今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大多数人都觉得刚刚那一出是君彻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君殊上位。但也有少数人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总觉得一旁的沈初寒在这件事中也脱不了干系。 心思各异间,前去打水的王喜回来了。 众臣朝旁退去,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眼睛死死盯住他手中那碗清水。 王喜也走得有几分小心翼翼,一时间觉得自己手中那碗水重逾千斤,生怕一不小心又发生什么突发状况。 总算是小心谨慎地走到了昭帝面前。 “皇上。”他捧着碗,朝昭帝行了个礼。 “不用多礼了。” 昭帝从龙椅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将匕首拔出,再次果断地在小指头上割了道口子出来,然后伸手一挤,有血滴落入水中散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