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页信纸在皇阿玛手中化为灰烬,我看清上面的字,哭笑不得——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除此一句再无其它,让我欲哭无泪欲笑无声。 “你家这位已故的福晋,可惜了。” 皇阿玛着扬了扬手里的银票,我无暇分辨心里疼得重又跪回地上,“儿臣恳请皇阿玛再容些时日……” 一声叹息打断我未尽的恳求,“当年若非她自己回来,你上哪儿找去。” 上哪儿找去……我竟无言以对。 我想这次与几年前不同,她是真的想要离开我,所以她不留一字,所以我找不到她。 天涯海角,终是可去寻的,尽付一世有何不可,只是谁又允我。今日,依然。哪怕我猜得到她会去哪儿,谁又能允我抛下一切去追去寻。 青海么?笑意,那一日在你的记忆中曾提起那片美丽的青海湖,提起我们,我又何尝不知是你和谁,所有一切历历在目此生不忘。只是这一回,你口中的我们,仍是没有我。 我的承诺在这样的生活中,竟变成一次次的伤害,越越伤。 上一次你回来是因着八年之约,四年已过,是否还要我再等上四年。而你还会不会记得我们的约定,会不会再回来。 我还记得那时的我,气急得对不肯回我身边的你我不怕再等四年,此时回想怎会不怕,怕是痛到极致才会对你出这样的气话。幸好,你仍是要我。 这一回,还要不要。 而我们又有多少个四年可以再用来等待,我们还有多少个四年……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再失去,承受不起。 我恨,我怨,却像被拴住翅膀双脚的鸟日日辗转于皇宫王府。曾经不解终是明了何为笼子一般的府,何为关入笼内的一生,难怪那个像你的女儿想要离开,难怪你们终是离开。 我觉得我做得最对的便是许了她的婚姻,而那男人给了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的唯一。若是继续留在这里,我怕她会变得像你一样强颜欢笑,或是像淑慎那样……我不敢想象。 李氏宋氏钮祜禄氏耿氏年氏还有武氏,近三十年的时间我的府里竟有这么多女人,围绕在我们身边,充斥在原该两个人的夫妻生活中。 多少兄弟从来不会想这个问题,或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本就理所当然的三妻四妾,曾经的我亦然。是你让我知道有一种动情叫爱,而这份爱情里容不得第二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的心早就动了,情早就许了,却无力改变这一切。就像动了情的心,怎能让它停下,除非我死。 你走了,留下她们每日与我同住在这座王府,我的心竟是空的。唯有每日让自己变得越加忙碌再忙里偷闲地坐下来,看着你曾住过的地方,守在我们那个叫做家的地方,才能让我变得更像我自己。 关于爱,你得少了,日复一日的生活里似乎我们都遗忘了年少时的简单快乐。我却仍记得你爱我时,甚至是那个懵懂的你紧紧抱着我躺在我身下颤抖着声音怯怯地喜欢我,那样的日子还会有吗? 因为你我懂了爱,现在竟然茫然。爱是什么?会不会是不管分开还是相守,那颗心总是满的。不管分开多遥远,不管相守多少年…… 既如此,为何我的心总觉得空,即使满脑子都是你,仍是空荡荡的只觉得疼。 可是我知道,你还在我心里,满满的全是你。 你哭你笑,你留你走,因你而满,因你而空。 你走之后这座京城繁华依旧只是滴雨未下,像是所有的泪早在那一夜的黑暗中流尽。我却躲在这里不看阳光不看影子,只安静地坐在这儿,空着一张躺椅伴在身旁,什么也不做。 院子里的葡萄结了果,每天都有变化长成让你看到就会笑的样子,紫得像是你送我的水晶坠子。一滴水,却在我眼里变成了泪,你的泪。几乎把我灭的烧灼。 我想念与你坐在这里的日子,相隔三百年无处再寻,却是我四十年生命中最最简单的一段时光。因你,因为只有你。 我看到你埋下的盒子,上面有我们的名字,静静躺在那里不动不变,静待你的开启。 我把心埋进去,连带你无声的告别,埋在早就交付于你的爱之初心之侧,快乐悲伤完整相守,一起跨越三百年的风霜雪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