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声音轻缓得像是抚在我背后的手掌,“放心,只此一后,再无其他。” 愣愣地想了半晌,才勉强明白他的意思,估计他以为我怕害死甄后的郭皇后。可是,难道他真的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 摇摇头努力分辨,他的神情已恢复如常,再难寻到方才那种势在必得的坚定。那一句像是承诺的轻言细语,随着唇角隐现的笑意消失无踪,好似从未过。我却知道他清楚地明白我缘何恐惧,只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关于这件事,不适合出来,也没必要再下去。 关于这个园子,也没必要再住下去,因为男主子要回京了,在我们短暂的相聚之后,回去继续做他老爹的孝子王爷,还能左拥右抱娇妻美妾。 即使我自认为可以是这里的女主子,也不想再留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无人烟的地方。女人就是女人,即使换了个朝代陪着男人把他们捧作天,在甘愿做地的同时也终究是个人,总不能真把自己变成了鸟。 就算有很多女人巴不得做他雍亲王养在外的金丝雀,至少我还不想。要当咱就得光明正大,偷偷摸摸的情调刺激适合偶尔为之,吃多了自己恶心。 好在,某人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虽然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我终于从住了两个多月的地方搬出来,离开了热河这座赫赫有名的狮子园,离开了那座名为“水情月意”的院子,以及院门前隔着潺潺流水的的待月亭。 关于这些名字,还得再提一回康熙。园子里东北方向的五间偏殿,除了他御笔一挥又题了间“妙高堂”,其余几处的名字均出自四爷之手,而且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最最让我纠结的便是那间“忌言馆”。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胤禛只是随便取了那么个名字,不具任何意义。但我每每看到那扇房门上挂的牌匾,便自发想起前不久他的诸如“不再和胤祥争了”云云。更想起数年前在船上,某哥手起掌落瞬间敲晕某人的画面,不知胤禛是否还记得此事。 对于这个男人的心眼,我还是很有些了解的,看似大肚能容万事好商量,其实比谁都更气。鸡毛蒜皮的事,只要不顺他的心意或是打破沙锅见到底,真能记恨你一辈子。 既是要走了,就让往事都如浮云散尽吧。不,不想,大步前行。 临出发前,我从忌言馆的墙上摘了幅字,上面的诗句是我曾经熟知的,即使到了这个时代二十几年,淡忘了,如今一见记忆回涌。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当年,他还是圆明居士,笔下轻易描绘出明月下的一家三口,虽分居两处却同在京城偶有团聚。现如今,我将他的嫡长子带走,他私藏了我的幼子,四年才见一面……落款竟成了破尘居士。 卷了画轴系着带子,眼睫微痒,泪已顺着两腮滑下。胤禛随手接过放置一旁,揽了我便往外走。 将至房门,我跑回桌边把画轴抱在胸前,慢步踱回去,“我回来了,这字便送了我吧。”话是这样,手上却抓着画轴别扭地推到他胸前,声嗫嚅:“若是写给旁人的,我不夺人所好。” 胤禛神色一肃,几乎听不见他叹气的声音,只看到喉咙动了下,攥了我手掌推回来。 脸上的泪还没来得及抹掉,才刚挑了嘴角想笑,面前的人已掀了袍摆转身大步迈出房门。 这算什么态度?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有话咱可以好好,时间也不多了,要珍惜啊。 就算此次回京我不跟他进府,也不是我的问题,他自己也明白我回不去,何必把脸色摆得那么难看。要是他能把这副尊荣忍到独自回府时,去面对那些莺莺燕燕,才叫好。 提着已经学会叫“额娘吉祥”的翠绿色鹦鹉,我跟着某人坐上了回京的马车。一路上除了马蹄嗒嗒的急驰听不到人声,只伴着叽叽喳喳的鸟语,害得我耳朵直抽筋。 它不累么? 瞪着脚边那只不停嘴的破鸟,我没有感受到半开心温暖,心里只冒出一句:“在翠绿翠绿的树林里,有一只翠绿翠绿的翠鸟……” 真想啐它啊…… 在我的脚即将踢过去,手忍不住伸上前快要捏住它艳红色不知疲惫努力张合的嘴时,胤禛已先一步提着鸟架放到门帘旁,回手掩着嘴闷咳了一声。 “四爷该不是想告诉我,您的儿子……变成一只鸟了吧。” 我攥紧拳头贴在腿边,斜倪着他那副要笑不笑又忍着气的无奈样子,终于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