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老一辈人眼里,沈砚行那个卖古董的延和居实在算不得什么搞研究,只会将他一身的本事埋没。 “梁伯伯好,还没回去呐?”沈砚行主动打着招呼,平时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神早就收了起来。 梁馆长背着手在馆里转悠,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闻言笑着应道:“我转转,阿行你回去要注意安全。” 沈砚行笑着应了两声,总算出了博物馆的大门,他去停车场开车,在停车场门口看见了有些眼熟的影子。 是刚才认出他来的那个小姑娘。 她正站在路边啃着烤红薯,红色的围巾在半空中晃荡,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在隆冬时节里蓝得出奇的天,忽然有些怀念远方温暖岛屿上湿润的风和空气。 但对于她来说,恐怕那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再提及的地方罢。 他又往那边看了一眼,远远的见她正吃得开心,大约已经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罢。 手机铃声陡然响起,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从延和居打来的,“莫桦,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老板,上次买了黄花梨玫瑰椅的张太太又来了,要见你,你看……” “不见不见,你就说我回家去了。”沈砚行单手抄进口袋,语气有些不耐。 莫桦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挂了电话后又回头去同顾客周旋。 等沈砚行回到位于文玩一条街东北角的延和居,莫桦已经打发走了那位要见沈砚行的客人,但客人本来还想买其他,却因为没见到沈砚行而作罢。 但沈砚行并不在意,只笑着道:“做买卖都看缘分,穆牧呢,哪儿去了?” “上周订了套海南黄花梨家具的章先生来提货,穆牧帮忙送过去了。”莫桦倒了杯白开水放在他面前,又继续忙手里的事。 莫桦和穆牧是延和居仅有的两位员工,莫桦是熟人介绍来的,知根知底,穆牧则来历成迷,是沈砚行多年前陪同父亲前往考古工地时从一帮子地痞手底救下的,此后就一直跟着他。 穆牧没说过自己的身世来历,沈砚行猜测或许是他讳莫如深之处,也就从来不问,只通过在省厅的好友辜俸清暗地里查了查,发觉他除了当过几年混混又因为打架斗殴进过一次看守所,并没什么大的不妥,便放下心来。 沈砚行起身去逗了逗拴在门口的藏獒旺财,然后在店里四处走走,颇有些闲得慌的意思。 延和居位于h市文玩一条街的东北角,门口有两个门当,门当的顶部被摸得光滑锃亮,门楣上黑底烫金的招牌用行书写着“延和居”三个飘逸的大字,门口两侧的对联上书“乘时堪博古,入世亦居奇”,俱是沈老爷子的手笔。 这原是沈家的旧居,门窗雕梁画栋,是前堂后院的格局,中间是宽阔的院子,原也是后来被发还的家产,后来经过修缮,倒也还能住人,只是有些破旧。 十年前沈砚行决意开一家文玩店时被他要了过来,再由他找人修缮,在原建筑物的基础上修旧如旧,倒很有些古玩店的样子了。 专卖些玉器和陶瓷,古画古琴也有,又还偶尔会有些红酒名表,店里大都是酸枝木打的架子,东西都随意的摆放着,又另辟了地方给沈砚行招待客人和自用,愈发显得凌乱。 莫桦本来是个爱好整洁的姑娘,说了几次,沈砚行不当回事她也就作罢了,只累了来的客人,总要把架子都看一遍才知道有没有心仪的物件。 格局凌乱得看起来像是要骗人,实则了解的人都知道过不了沈砚行眼的东西绝不会出现,每一样东西也就三两款式,到了最后,几乎都是在做熟人生意。 他转了一圈回到柜台前,莫桦已经整理完当天的营业记录,锁好柜门道:“那我先回去了?” 沈砚行点点头,扭头张望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点头道:“去罢,我一会儿回家,明早晚点过来。” 等莫桦走了之后,他喂过了旺财,也锁门回了沈宅。 沈砚行出生之前,沈家已由旧居迁往h大附近的一条胡同,据闻是祖母娘家留下来的遗产,已有百多年历史,可惜年代久远,建筑物内部有些地方早已腐坏,后人索性改建,这才成了如今沈家两层小楼的样式。 他一进门就听见母亲提到他,“阿行怎么还不回来,别是又去哪里野了罢?” “他都这么大了,想去哪里就去嘛,妈你别太担心。”回答她的是沈家大哥沈砚书。 沈砚书不是沈家亲生的孩子,是沈父三十四年前在考古工地捡到的弃婴,觉得可怜便带了回来,彼时家里没孩子,沈母舍不得把婴儿送到福利院去,便养了下来。 转年就有了沈砚行,家里就让他们两兄弟一道长大,因为有一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