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可笑。 他也的确笑出了声,先是低低的笑,而后像是克制不住般,抚掌大笑:“真就这样死了?” “好,好,死得好,死了一了百了。” 这诡异的笑声叫李家父子都愣住,再看一向温润斯文的帝王对着尸骸笑意癫狂的荒诞场景,父子俩面面相觑,眼中是同个想法,他这…莫不是疯了? 眨眼间,又见皇帝弯腰,笑着朝那具尸骸伸出手。 李砚书面色一变,意欲阻止:“陛下!” 然而还是迟了,皇帝宽大的掌心已然捧住尸骸深陷乌黑的脸,他盯着那看不清面目的女尸,好似看到李妩那张清艳娇美的脸庞。 她定是在讥诮地笑,眉眼间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笑他何其愚蠢,竟再一次被她玩弄于鼓掌中,骗得团团转。 她口中说着爱他,转身就算去死,也不愿与他在一起。 “死得好啊,阿妩……”裴青玄哑声唤着,一双幽深黑眸渐渐涣散:“死得好极了……咳!” 胸间那淤压的一口闷气总算寻到出处,化作猩热血液涌上喉头,而后克制不住地从嘴里吐出,一口又一口,好似要将心腔里撕得四分五裂的尖利碎片统统都呕出来。 “陛下!”李家父子见着那不断吐出的鲜血,霎时大骇,齐齐跑上前去。 “快去!”李太傅去扶皇帝,急哄哄吩咐李砚书:“叫管家去请大夫,你去请御医!” “是。”李砚书肃着脸应下,半点不敢耽误,疾步往外跑去。 李太傅勉力扶着身形高大的帝王,他还在不停地吐血,浓烈鲜血很快洇湿身上玄色的锦袍,还有一些溅在尸骸之上。 丝毫不在乎吐血般,他推开李太傅,去擦那具尸骸:“对不住,阿妩,将你弄脏了……朕给你擦干净……” 那具尸骸烧得太久,肌肤都化作焦炭,一碰就簌簌直掉,越擦越脏乱,血没擦干净,反倒露出灰烬下的白骨。 艳红的血斑驳浸染着白骨,刺目的色彩好似刺激到裴青玄,他不再擦拭,反将那些血抹向尸骸,染着鲜血的薄唇微微掀起,幽邃眸底闪动着疯狂而奇异的光彩:“你要离开朕是吗?不可能的。” “朕不会叫你如愿,就是死了,你也是朕的,沾着朕的血,沾着朕的气息……” 他要用他的血浸着她的尸骸,叫她骨中每一寸都有他的血,便是死后,她的尸骸也只能躺在他的身边,永永远远。 李太傅被皇帝往尸骸上涂血的举动骇到,哪怕这具尸骸只是从乱葬岗寻来的女囚尸体,这般亵渎遗骸也实在荒唐。他试图上前拦住皇帝:“陛下,您冷静些……” 裴青玄却当他要与自己抢夺尸骸,下颌紧绷,一双黑涔涔的眼眸戒备而锐利地看向李太傅:“既带不回她的人,带回她的尸骸也是一样。老师,朕唤您一声老师,您不要让朕难做。” 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场铺天盖地袭来,李太傅心尖颤了颤,不自觉松开手。 裴青玄这才垂了眸,撑着榻起身,用白布将那具尸骸严严实实裹住后,打横抱起。 李太傅有心阻拦却不敢,只得眼睁睁让他抱着尸骸离去。 只是那抹颀长身影才将走到门口,脚步忽的停住,李太傅心下一惊,难道他发现什么? 下一刻,便见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如山陵崩塌般,直直朝后倒下。 “陛下——!” 从门外照进来的金色阳光,一丝一丝漏下来,覆了他满身。 离长安三十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匆忙赶路,卷起一路烟尘。 马车内,一袭寻常妇人装扮的李妩慢慢吃着干粮,面无表情地思索着之后的行程。 “娘子,喝点水吧。”对座的黄毛小丫头怯生生将水囊递给她,一口浓重乡土音:“光吃炊饼,容易噎着。” 李妩看着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心下自嘲,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人带着? 今日坊市门一开,她就往西市牙行置办人马,本意是买三个踏实稳重的仆人,最后却挑了一个为了给哥哥娶媳妇而被亲生父母卖了的黄毛丫头,一个一身硬骨头满身是伤的昆仑奴,唯一一个她以为还算正常的中年男仆—— 人都牵出来,准备签字交契了,才知道那个“男仆”其实是个像男人的女子。m.BoWuChINA.COm